“天机府之所以叫做天机府,就因为这府里处处皆有机关。如有外人私闯触动机关,轻则半残废,重则小命难保。”穆熙房淡淡说道,没夸大一分,自然也没少说一点。
赫连夜白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对这一年前新建的天机府,产生了一丝兴趣:“这天机府可看起来不小,装满机关,应该很不容易吧?”
“府内机关是主人设计的图纸,安排了闪蝶来此,花费了半年时间才设置完成的。”穆熙房在前面走着,轻摇羽扇对身后的人有问必答道。
转眼间,他们便来到了一处青纱飞舞的四角方亭前。
这座亭子比一般亭子要大些,如真要说多大,大概有一间房子那么大。
珠帘摇晃,青纱飘动。在那亭中的琴案后,跪坐着一个人。
然隔着一层青纱,使人看不真切那人的样子,只依稀可看出,那是个窈窕的女子。
“主人,夜太子到了!”穆熙房拱手行了一礼,随后便默默的退下去了。
珊瑚望了那垂眸抚琴的面纱女子一眼,便轻移莲步,掀开青纱珠帘走了出去。
赫连夜白望着那名粉裙少女走出来,走到一个茶几为他倒了杯水,伸手微笑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随之便转身又走进了那亭中。
“夜太子稍坐片刻,且等我家主人弹完这一曲。”闪蝶的微冷的声音,自亭中淡淡传来。
赫连夜白这次倒没因为对方的怠慢,而耍什么太子脾气。他走过去撩袍坐在那张雕花圈椅上,伸手端起了那茶几上的彩瓷花鸟白瓷盖碗,浅品着那淡香的花茶。
他不急,只要这仇老板肯见他,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购买到她手中的粮食。
商人嘛!不就是想多赚些钱吗?她不怕她不贪心坐地起价,就怕这个心思莫测的女子,钱多的根本不屑国库里的钱银。
三年来柳绮琴除了南奔北走做生意外,唯一的爱好便是抚琴。只因曾经有个弹琴很好听的男子,曾手把手教过她抚琴。
赫连夜白一开始并没有太留意,亭中人弹得是什么曲子。可而今越听,越觉得这曲子耳熟。
“太子殿下觉得,这首《俗世》,是我弹得透彻,还是陵王弹得透彻?”柳绮琴双手放在七弦古琴上,微抬头,隔帘望向那亭外的品茗男子,清媚幽幽的嗓音,似叹息般问道。
俗世?难怪他觉得此曲如此耳熟。赫连夜白并未起身,依旧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手捧香茶,望着那帘后亭中的人,启唇淡笑道:“这首《俗世》,是四弟十七岁所作之曲。试弹者很多,可如仇老板弹得如此好的……本宫还是第一回听到。”
“是吗?”柳绮琴似忧伤的垂下羽睫,在沉默良久后,她才轻轻叹了声:“这首曲子,我练习了无数次,弹了多年。却始终弹不出……陵王那一手天籁之音。”
赫连夜白微皱了下眉头,随之唇畔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淡笑:“如仇老板喜欢四弟的琴音,那等这次购粮后,本宫让他来登门拜访仇老板,专为仇老板弹奏一曲《俗世》可好?”
柳绮琴听了赫连夜白的话,轻轻一笑,起身离了琴案。
珊瑚与闪蝶跟过去掀起帘子,各自站在了亭子一旁,面容肃穆恭敬,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嬉闹样子。
赫连夜白见她走出了亭子,他便随之放下手中盖碗,站起了身,保持着风度淡笑,神情淡然的望着那名槐黄绕膝曲裾的女子。
呵呵!这黄之色,一般都是皇家专用的颜色。可这位仇姑娘不止爱这尊贵霸气的颜色,更极爱在衣服上以金线刺绣牡丹花。
商业女王?呵!果真是个霸气妖娆的女王呢!
柳绮琴缓步走向他,在三尺外顿步,抬眸淡冷的望着收敛许多锐利的赫连夜白,轻启唇呵笑道:“呵!太子殿下虽为储君,可是……这陵王爷一曲,恐怕也不是你说说,他便会乖乖如艺人般,来这里弹琴取悦于我这个小女子吧?”
虽然对面女子所言皆是事实,可还是让听者赫连夜白,脸色微变了下:“仇老板,果然很了解四弟他!”
柳绮琴冷笑望了那脸色微沉的赫连夜白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这花团锦簇的相思亭。
淡淡微冷的声音,如三月微冷的风,轻轻飘出她白色的面纱:“你如能让他来登门求我,别说是区区几批赈灾米粮了!就算是让我立刻开铺恢复粮市,也没问题。”
“让他来求你?为何?仇老板莫不是和他有什么私人恩怨?”赫连夜白从三年前见到这个仇儿开始,就一直感觉到她对赫连寒云有着别样的情愫。
似恨似爱,似怨似不舍。
就好像是她手中一件极其喜爱的冰雕,弃不舍,留之让人冷得手痛。
“你的问题,我有权不回答。”柳绮琴青丝及腰如瀑布,一袭槐黄绕膝曲裾,为她秀美的背影,更添了一份不怒而威的尊高之气。
耀眼,一个霸气妖娆的女子,仿若一位尊高的女王般,散发着她独有疏离冷然。
珊瑚望了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一眼,便和闪蝶一起,随上那抹尊贵的身影。
相思亭依旧青纱飞舞,珠帘微晃,满园花香锦簇,偶有飞鸟落在几株桃花树上。
赫连夜白负手站在原地,微眯眼望着那抹纤弱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竟然会觉得这抹背影好生熟悉。特别是她身上的那股由内而外的疏离淡冷气息,与她那双看似柔如水,实则尖锐如冰凌的双眸。
真的好熟悉,可是到底是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