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名太医的悉心照料下,李清韵的身子虽不说大好,但到底较之前好了一些。
这夜,秦潇说了会子话,才走,她便着了冬梅披了件极厚的雪狐毛大氅朝着外头走去。连灯火也未曾点一盏。
“主子,您的身子这般虚弱,为何还要……”冬梅皱了皱眉,不忍。
“咳咳……没事。”李清韵面色一阵发白,咳嗽了两声,由着冬梅搀扶着,极缓慢的朝着外头走去。
冬梅不明白,侧妃身后的伤还未痊愈,每走一步疼的便直吸冷气,却为何仍旧要去见那人。
紫竹阁。月光如故。树影摇曳,青黄竹木潇潇。别是凄楚之色。
吱呀一声,门开。里间角落蜷缩着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眸,着是诧异。
“咳咳……”李清韵借着月光隐隐瞧见了里间的摆设。空荡荡的满是灰尘,青石地面之上布满了如霜一般的尘埃,有些地方落了红漆却无人修葺,蜘蛛丝郁结了梁头,凄惨惨的一副破败相,即便是皇宫里的幽兰殿,也不过如此了吧。宏布在才。
黑暗里的那双眼眸隐隐注视着,盯紧着面前的两位不速之客。
李清韵只觉得隐隐有一股腐臭糜烂的味道,她朝着那蜷缩着的一团走去,片刻立在那人的面前。才察觉是自那人身下处传来的味道。
一旁的冬梅恶心的只捂住了鼻子。
“周玉绾,好久不见,咳咳……”
“你肯定还记得我对不对,青山寺的那一次我帮了顾莲九,害的你的计谋没有得逞,你是不是因此有些憎恨我呢?”李清韵的声音轻轻浅浅。
那一双眸子却是盯着面前人满脸的戒备之色。
“那时的我倒不是故意与你过不去,只不过是想卖她一个面子,叫她不得不来我的那场秋莲宴罢了。”
那蜷缩着的人影竟是一阵冷笑。
“不过陈年往事罢了。现下你我她三人皆为信王妻妾,着实是命运作弄人呢。”李清韵暗自叹了口气。
门外的月光洒进来,冷风吹了一阵,冬梅瞧见李清韵似有许多话要说,便回头将门掩上,不至于风那么大吹寒了身子,又将她身上的大氅裹了裹。
“我虽来的较晚一些。你的事我亦是有些耳闻。”李清韵略略思忖,片刻又道,“你,堂堂一个从一品吏部尚书家的名门嫡女,自幼生在深闺内宅,那些子手段哪里有不明白不清楚的,竟还会这般输给一个傻子?且落得这样的结果?呵……与一个和尚私通……说出去叫人笑话,着实是可悲可叹!”
李清韵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的嘲讽。
隔了良久,那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犹若许久未用已然生锈的铁索一般,犹似不甘道。“笑我?你有何资格笑我?至少我曾得到过这府里所有人的巴结,他们皆把我当做过府里的女主子,啧啧,你再瞧瞧你自己现下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只要有她在一日,你永远也斗不过她!”
周玉绾分外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清韵的眸子骤然暗了暗,道,“果然我猜测的没有错吗?她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傻……”
周玉绾的眸子缩了缩,随即冷笑道,“你废了这么些心思,来激怒我,就是为了套我两句话?呵,既如此,我便告诉你,她是装傻,从头到尾皆将天下人愚弄的昏头转向,恐连救她的襄王也不知她的底细呢。就凭你,如何跟她斗?”
“斗不斗得过,那要试过才知,且至少我知道一句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若你,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最终把自己给埋了进去。”李清韵冷笑一声,拢了拢大氅,朝着外头走去。
那地上的女子眸子有缩了缩。
“咳咳……你与她交手这么些日子,难道竟一点子也为曾发现她的一些底细?何时想到了,来告诉我,我便替你把那些子新仇旧恨一并给报了。”李清韵的声音清清淡淡。
“你想利用我?当真认为我这般蠢么?”那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道。
李清韵霎时步子顿住,“若不是你现下还有价值,你以为我会来这里与你说这些废话?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有一个能拉倒她的机会罢了,珍不珍惜那是你的事。”
话毕,她便由着冬梅搀扶着走了出去,门又再度被合上,里间的女子眸子却是久久在无法合上。
次日。晌午。
顾莲九正吃着饭,夹了一夹子的百合,道,“这道西芹百合倒是极好,倒是好久不曾吃过这样的菜了。”
“还不是慕云阁的那位,说劳什子身子不好,夜里咳嗽睡不着装病秧子,说是百合可治阴虚燥咳,失眠多梦,精神恍惚什么的,王爷前些日便特特着人快马加鞭从西齐那边运了过来。真当自己是什么了!”清酒噘着唇不屑道。
故茶忙使了个眼色,道,“好好地说这些子说什么,没得来叫主子又生一场闷气。”
顾莲九的筷子顿了顿,正准备夹菜的手偏了偏,夹向了一旁的一盘子木犀肉。
“我才没,他爱**着谁**着谁去,咱们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什么照样过,大厨房那些子人简直欺人太甚,三盘西芹百合,就主子这一盘全是西芹,百合又小又烂!分明是见风使舵的巴结着谁。”清酒一阵冷笑道。
正说着话,外头一列婢女急匆匆跑过,顾莲九神色一动,“约莫着又是出了什么事,故茶你去瞧瞧。”
故茶当即离去,顾莲九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知怎的心下没来由的一跳,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