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办理完了伯伯和阿姨的丧事,他才跟她说:“晴微,我要回法国了。”
她说:“好啊,我会来看你。”
他说:“不要来看我。答应我,晴微,以后都别来找我了。好不好?”
她觉得奇怪,她问他:“为什么啊?”
他只是朝她微笑,他的笑容向来洁白明朗,只是那一刻却有无法抑制的悲伤:“我答应过爸爸妈妈。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以后没有什么必要的话,你就不要来找我了。你只要记得,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小宜哥哥永远都会帮助你。只要记得这个就好。”
他说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凄凉。可是她当时还是说:“可是如果我想你了呢?如果我想你的话怎么办?这算不算有必要?”
他就笑起来:“傻孩子。”
他告诉她:“以后你会遇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等你遇到了他。也许就会忘记哥哥了。”
对啊,她以后就真地遇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于是。她的小宜哥哥在她的生活里渐渐消失、记忆被自觉或不自觉地缓缓湮灭,甚至连她地婚礼,他都没有来参加。
今天,她终于回来了。回来找他。可是原来他,对她的一切还是了若指掌。
“我一直在等他,等他能够爱上我,等他能够告诉我,他爱我。”她含泪微笑着,“他真的告诉我了,可是,他却这样离开,我甚至来不及对他说……对他说……”她的声音渐渐开始哽咽,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说过,无论是对谁,无论是对谁都没有说过,只是现在她却忍不住,忍不住。
他没有做声,就是坐在一旁听她讲,看她落泪的样子,然后伸出手将她揽入自己地怀中,他地怀抱宽厚而温暖,仿佛就可以这样让她依靠着,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如是。永永远远。
大概过了三天,他才告诉她:“我们得到了张永新地一些消息,可是还没有找到他的人。”
她就开心的跳起来:“真地吗?是真的吗?他现在怎么样?”
“他第一站去了拉斯维加斯,之后转道去了北达科他州,最近出现的地方是在新墨西哥州,之后就再也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可以肯定的是,从记录上显示,他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么,”她只觉得一颗心渐渐地坠落下来,咬了咬唇,问,“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叶宜白慢慢蹲下身来,直视着她:“没有那么糟糕,晴微。他或许不会有事的。”
“你也说或许,不是吗?”她凄凉地微笑起来,“你也没有办法确定,对不对?”
她并没有叹息,也没有流泪。这样平静的语气,然而凄凉而绝望。他只觉得心中微痛,他的晴微,他最疼爱的小妹妹,从来都是那样的明快乖巧、不知人间忧愁,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是他不可以撒谎,他诚实地讲:“是,我没有办法确定。假若他真的去找那个人,那真的是把一半的命都交给了上帝,谁都不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是吧,是这样的吧。她就知道,张永新,张永新……他从来都是这样勇往直前的一个人,从来都是。可是----
“好,我等。”她静静地说,“我可以等下去。不管他是生是死,不管他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总有一天,我要知道他的下落。他没有权利就这样去送死,至少他总该告诉我,亲口告诉我。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有权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