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找出行李包到把衣服乱七八糟卷进包里,仅仅只用了两分钟时间。
两分钟后,她背着包,满脸是泪的出了门。
严庄和宁晋平都不在家,她仅仅只跟保姆阿姨交代了一句,她去云南了。也不曾说宁震谦受伤的事,怕严庄他们担心。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为什么出了大事就只会哭了呢?从出家门开始一直哭上飞机,一直哭到云南。出租车司机、飞机同行乘客,都不知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也没人敢多问,只一个个诧异地看着她。只有空姐,好心地来询问,她也只是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在路上奔向他的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到昆明的时候已经四点,出机场,赶去汽车站,赶上最后一趟大巴,终于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到达市军区医院。
五月底的云南,天气已经很热,她站在医院大门口,一身汗水淋漓,两只眼睛肿胀如桃。
此时才想起打小海的电话,却发现自己慌乱之中手机也忘了带……
她真的从来没有如此凌乱过……
不能再哭了!
她抹去脸上的泪,直接跑向外科。
询问之后才得知,宁震谦上校外伤脑出血昏迷不醒,此时在重症监护室里……
重症监护室……
仅仅这个名称就足以让她崩溃了……
问明重症监护室所在之后,她疯了般跑出医生办公室。
已近深夜,监护室一片宁静。她站在监护室的窗外,终于可以看见他的轮廓,可是,那是他吗?是她强壮、霸道、、生龙活虎、爱黑脸的首长大人吗?
头部被纱布包住,已经看不见容颜,若不是她知道里面的是他,怎么也无法认出这个安安静静躺着,毫无生命气息的男人是她那个铁铮铮的汉子……
从北京,到云南,她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抛却所有,不顾一切,可是,一道玻璃却将她和他就这么阻隔在两端,如此近,却又如此远……
伸出手来,触摸着玻璃上他的脸所在的位置,想象着手指触在他胡茬上粗糙扎手的感觉,依然还如此深刻……
原来,这么久以来,他们相互不联系,甚至刻意地不想念,并不代表她已经将他淡忘,有些人,一不小心让他住进了心里,也许就是一辈子,再也出不来了……
前一个二十年,她做不到将他忘记,怎么又能指望后一个二十年,乃至更多的二十年,把他从心里赶出去?
“请问你是……”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她连忙回头,依然泪水涟涟,吸了吸鼻子,“哦,我是宁震谦的妻子。”
跟她说话的是一名护士,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张眼睛。
“是你?”那护士道,俨然斥责的语气,“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略感狐疑,她什么时候认识这里的护士?
只见护士扯下口罩来,竟然是汤月明!她是这里的护士!
“宁大哥已经进去一天一夜了,你这个当妻子的却现在才来,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当军嫂的!最见不得你们地方上的娇小姐,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既然这样就不要当军嫂!”汤月明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数落。
陶子不想和她解释,只问,“我可以见一见医生吗?”
“这个时候,医生都下班了!”汤月明生硬地说。
“可是,不是有值班医生的吗?”
“你以为值班医生得成天恭候你们家属吗?整个重症监护室晚上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忙都忙不过来,还专门抽时间来见你?病人出了问题你负责啊!”汤月明又是一顿抢白。
陶子默然。身体转向窗口,不再搭理汤月明,只凝视着里面的他。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站着也没用,还是走吧!明天探视时间再来!”汤月明在她身后严肃地道。
她只当没有听见,要她此时此刻离开他半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即便什么也不能做,她就在这里站着看着心里也能稍稍安定一些。
“喂!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汤月明冲着她喊。
她没转身,只轻轻摇头,“我就在这里,不会影响你们工作,你去忙你的吧。”
“你……我说你这人真是……”
身后响起汤月明离开的脚步声,然,才过了几秒,脚步声又停了下来,汤月明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去叫一下值班医生,你等一等。”
陶子微惊,回转身来,只听汤月明哼了哼,“我是看在宁大哥份上才帮你,不然,马上把你扫出去!”
陶子怔了怔,强笑,“谢谢。”
值班医生确实很忙,重症监护室里的都是危重病人,每隔半小时或者一小时就要查看一次,不敢有半点大意马虎,所以只稍稍跟陶子说了宁震谦的情况:几处外伤是次要的,最严重的是颅内淤血,自昨晚进医院开始,一直昏迷不醒,目前在做保守治疗,如果一周后还没有好转,就要做开颅手术。
陶子每一个字都听得非常认真,听明白了,也就不怕了。
眼泪在来时的路上早已流尽,且她并不以为耻。
流泪不代表懦弱,重要的是,流过泪以后,要站得比之前更稳更直,走得比之前更勇敢更坚定!
这是许多年来在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从小,她便是如此,在无人的地方哭个痛快,哭过之后,再涅槃重生,当然,幼时的她想不到这样的词,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囡囡我哭过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