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觉得自己糊涂了,怎么又指望莫忘,不可控制地,她倒在地上被风扇压倒的画面在脑中重现,血色,仿佛还带着腥味在记忆中蔓延……
她忽然很恐惧,喊严庄的声音也更大了,她甚至有些害怕再过来……
却见莫忘突然跑了回去,而后,很快,牵着宁晋平的手下来了……
刹那间,陶子热泪盈眶……
也许,莫忘并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了,她也不懂,为什么莫忘会牵宁晋平下来,可这一幕,让她内心充满了自欺欺人的想象,她宁愿相信,莫忘是无意识地在帮助她……
“要生了吗?马上去医院!”宁晋平一见她这样,马上猜到是要干什么,大嗓门也在家里吼得震天响,“严庄!严庄!”
王阿姨出来了。
严庄也出来了。陶子在楼下喊了这一阵,她正好在浴室,没有听见。
电话联系医院病房,备车,陶子很快被送进了医院。
由于还没到进产房的时候,陶子在备好的单人病房里躺着,家里人,除了宁震谦出门在外,其他人一步不离地守着她,就连莫忘,宁晋平和严庄也带在医院里。
阵痛越来越强烈,陶子忍受着这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幸福的疼痛,此时此刻,真的很希望,宁震谦就在身边……
从家里到医院,一阵忙乱,宁晋平这时候才想起要给宁震谦打电话,父子俩说了几句,宁晋平便把电话给了她。
耳际传来他焦急的声音,“囡囡,疼不疼?别怕,我马上回来!马上!”
“不!不要紧!不太疼!你千万别着急啊!”她才又痛又急,他就这么火急火燎地回来,路上还不一路飞速飙车啊?
“傻!”他心里一阵温暖,这时候,她还是在为他着想……于是柔声道,“放心,我会小心开车的,再说,有司机呢!我就回来了,你别怕,别怕……”
他握着手机,心里涌动着奇异的感情:他要当爸爸了!可是,更多的却是担心,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居然不在她身边!她疼起来怎么办?焦急中,他并没有想过,他又不是止疼药?就算他和她寸步不离,她疼起来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怎么办……
早已经做过功课,知道这生孩子是非一般的痛,可是,此时他明明知道她在那边一定痛不堪言了,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会说,只是一遍遍地重复:我回来了,别怕……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啊,我把电话还给爸了……”从来没尝过这样的疼痛,疼得连说话都觉得费力,再者,也不希望这样一直和他通话,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宁震谦边跑边和宁晋平通话,答应过她的,最快两天就回,是打算中午慰问活动结束就回去,可现在,他不能等了,叫上司机,和驻地部队极同行的领导打了声招呼,工作昨天一天已经做完,这慰问活动他就不参加了。
“快!还要稳l回去!”他简短地对司机下命令。
“是!”司机立时上车。
车,稳稳地往回程的方向驶去。
当他赶到医院时,陶子已经进了产房,父母带着莫忘守在外面,脸色焦急不堪。
“妈!进去多久了?”他取下帽子,一路快走,已经急出一身的汗。
“好一阵了!你总算赶回来了!”严庄知道儿子在乎这个孩子,如果看不到孩子出生,必定遗憾。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产房的门,忽的,陶子的一声高喊从里面传来,他身体一颤,帽子在他手里,被捏的变了形……
“我要进去!”他一脸紧张地往手术室大门走。
“你进去干什么?添乱啊!”宁晋平果断地阻止了他。
“囡囡疼啊!”想着她在里面疼起来却找他补着,甚至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他的心就跟着疼得缩成一团。
“你进去她也疼啊!”宁晋平犀利地指出这个事实。
他没话可说,但还是固执地坚持要进去,说着便要去找医生。
“让他去吧!”作为女人,严庄深懂得女人的心。现在的医院,人性化多了,她生孩子那会儿,家属根本就不能进。
经过和医生的沟通,他终于进了。
第一眼,便看见她满头的汗,头发已经完全湿乎乎地贴在头上,并且在产床上极痛苦地挣扎,表情已经痛得扭曲。
他的心也跟着扭曲变形。
见惯了流血,也见过牺牲,可这一幕,还是让他深深震撼,以致杵在门口半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直到陶子又一声高喊之后,他才想起自己进来不是发呆的,马上走近,轻轻地,唯恐惊了她似的,道,“囡囡,我回来了!对不起……”他首先向她道歉,因为她在痛苦中挣扎的时候,他却迟到,因为,让她这么痛苦的人是他,是他想要孩子,想要小囡回来……
陶子疼得已经不知道世界之外是怎样的,仿佛自动屏蔽了外界的话语,连耳边都只剩隆隆声,而他的声音,如此轻软,如此温柔地穿透那些轰鸣和疼痛的漩涡,像一缕清泉,滋润着被痛所炙烤的灵魂,那一瞬,她泪流满面……
浑身徐软无力的她,仿佛又注入了体力,听见医生在说:“呼吸,用力,呼吸……”
这些,在孕期都学习过,可是疼痛如此猛烈,她早已混乱一团,此时,尝试着按照医生说的再一次努力,可是,更大的阵痛袭来,她控制不住大声尖叫……
那声音,像一把利刃,将宁震谦的心狠狠割裂开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