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大人绕过山丘,穿过一片桑树、榆树、果树组成的混交林,来到北山脚下的一片开阔地。大人们开始弯腰采摘野菜,我知道山上就是放置各类物品的洞舍了。
一看满地都是荠菜,我赶紧找了一根小棍,挖了起来。很显然这个时期的气候不但比后世温暖,而且雨水更多,当然稍微高一些的葵菜摘起来更方便,很快就摘满了一筐,大家都席地跪坐下来,稍事休息。
“对了,二囡你那个管管带来了吗?”娘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
“带了。”二囡一边采着野花一边说道。
两个妹妹因为年龄太小,没有采野菜的任务,就是出来玩,结果两个人摘起野花来了。我抬头望去,两个妹妹头上插满了各色野花,那就来一曲“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吧,我调侃道。很快欢快、节奏感很强的乐曲响了起来。我随着乐曲唱了起来,在场的人合掌慢慢地适应着,拍着节奏。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开,速比纳的野花你不要采。记着我的情,记着我的爱……。”
“好!小姬柯这才几岁,就知道谈情说爱了,小尿尿长硬了吗,哈哈哈!”一个同来的大婶大笑着喊道。
跟着大家一片哄笑,我们一身的疲劳烟消云散了。
我并没有感到害羞,现在对付这种场合已经是游刃有余了。我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想起孔夫子的《诗经》,里面多有描述自然的生活场景,特别是爱情的场景。后世言道:诗抒发于情,而成余韵,看来不无道理。
不过我要说:情起于感,而成于行。正是我们实实在在的生活行为,成就了情感,进化了人类。后世的人类设想一下,一个没有情感的世界,将会是多么的可怕。看着眼前情感自然流露的人们,我幡然醒悟,人类发明语言文字最初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表情达意。后世繁琐的文式,晦涩的字词,反而压抑了真实情感的表达,背离了语言文字的初衷。
我正想着,被人群呼喊声打断了。放眼望去,南面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手拿魔杖,花里胡哨的老头,不用仔细分辨就知道是大祭司来了。走到近处,大祭司挥了一下魔杖,在场的人纷纷跪伏一地,当然我也不能例外,我赶紧给两个妹妹使个眼色,她们俩也赶紧跪下。
“圣明的大神会保佑你们,起身把。”大祭司颤声说道。
大家纷纷平身(也就是或者直立跪坐,或者站立,看来和后世皇帝常说的:众爱卿平身还是有区别的)。
“刚才我听闻有管乐之声,但好像不和乐礼,乐音过于飘摇、躁动,不知是何人乐之?”大祭司威严的喝问。
我一看不好,反正我是有身份的人,有一定的承受力。
“是我使人乐之。”我朗声答道。
“哦,是柯儿啊,能给本祭祀说说你的乐礼吗?”大祭司颤巍巍的问道。
是啊!古时的音乐强调一符一音(这和汉语的发音特点一致),不像后世连音、滑音、颤音无所不用。后世古装电视剧里演奏的各种连颤技法或多或少都有杜撰的嫌疑。
我为了调整一下紧张的情绪,手指着近处的一个伐木后留下的树墩,请大祭司就坐,然后侃侃而谈:“乐礼应分为典礼之礼和民享之礼,典礼之礼应庄重,沉厚,也就是祭司大人强调的一乐一调,一击一音;而民享之礼主要是舒缓劳作压力,激励进礼豪情,疏通交往情感,更强调自然天成。”
我说完包括大祭司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诧地站立在当场,我的两个妹妹报以佩服的微笑。
过了好一会儿,大祭司慢慢地坐下来,手不自觉地捋着魔杖的禅掸毛羽,颤声自语道:“自然天成。是啊,花鸟鱼虫皆可应乐,喜怒哀乐亦幻成曲。和乐而兴劳作,傍曲可促进礼,击鼓亦逞豪情,律音正和交宜。柯儿,说得好啊!”
大祭司仰天长输一口气,接着说道:“柯儿,再给本祭祀演奏一曲民享之乐吧。”
“祭祀大人,民乐并不是柯儿所奏,而是小妹二囡所奏,还请小妹演奏。”说完看向二囡。
两个妹妹正在窃窃私语,估计在商量曲目,这个时候我不能去打扰她们。二囡拿起排箫很自信地演奏起来,随着音乐声,一曲“大海啊!故乡”飘向远方,真是一曲跨越时空的音乐啊。
优美的音乐让林间的虫鸟都停止了歌唱,只有和风吹拂着的树叶伴随着乐曲的节拍沙沙作响。曲终人静,大家还畅想在悠扬的旋律之中。
许久,大祭司干咳几声开言道:“二囡所奏真是神来之曲,好,请随我到神殿前边去,我现在要赏赐与你。”
人群中发出了“呜啊!”的欢呼声。
娘赶过来一手拉着一个妹妹,跟着大祭司朝大殿走去。我和姨拎着菜筐跟了过去。
看来那个时代的人对待好的东西是非常愿意接受的,难怪他们能够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中,还能够实行禅让制度。二囡被封为了‘一叶女’,就是脑门上画一个白色的菱形,也就是舍女,如果成人了(12岁)就是舍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