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又听到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那是他听过最美妙的脚步声。
“你先别走。”几步路的距离却让她跑的气喘吁吁。
薄泽玉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动静。
穆晓晓将一瓶酒壶举到窗外,“这是我娘亲去世前给我酿的酒。”爹爹说过,是让她成亲的时候喝的。现在她拿出来,不为其他,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未曾见面的娘亲,你一定要保佑这个人,保佑他早日走出伤痛,不和我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只要他好就够了。
未来的路太过漫长,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存在,过了今天,明天他们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你要尝尝吗?”穆晓晓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问。
薄泽玉侧着头,清楚的看到她的手在颤抖。双颊红红,“松手。”
等到穆晓晓感觉到另一双手拖着酒壶时,她才放心的收回手,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这样的相处模式,她好怀念。
‘咕噜咕噜!’薄泽玉拼命的往嘴里灌,陈年老酒,味道香醇。
“给我留点!”穆晓晓虚无的伸出两只手在他的上空比划,有些着急的说,“我还一口都没有喝过。”
穆晓晓喝酒。
薄泽玉脑海中闪过短短的几幕。
——呀!薄泽玉,给我跪下。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去倒茶,给我捶背捏脚,啊!乖的话给你吃肉肉,不乖的话打你的肉肉。为何不跪?
——穆晓晓!
——你爱不爱我!
——我爱你!
薄泽玉扶着墙,昏昏沉沉的站起来。
背对着穆晓晓,高大宽厚的肩膀微微下垂,左手慢慢举起来,连带着酒壶。
穆晓晓难过的撅起嘴,能不能不要背对着我。
这句话她始终说不出口,毕竟是她先开始的。
“谢谢。”她接过薄泽玉递来的酒壶,垂下眼帘。他应该要走了吧,之后,他们再无瓜葛,将酒壶放在脚边,再抬起头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他还在。
“不好奇我梦到了什么吗?”没有争锋相对,他平静的提问。
穆晓晓害怕他走掉,慌乱的点头回应,“恩。”
他背对着穆晓晓,让她看不见他眼里的落寞,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我一直重复梦到你离开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明明是我的梦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毫无办法。”
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灼伤穆晓晓的身心。
一股苦涩从心底冉冉升起,久久难去。
“你的梦境怎么总是那么辛苦?”她和薄泽玉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一直难以入睡,就算睡着了很快又会惊醒,以前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太子安然入睡,没想到,她成了他最大的噩梦。“那就忘了吧。”把悲伤所有的不愉快,包括我……
一起忘了吧。
穆晓晓颤抖的手攀住两旁的窗子,一点点用力,慢慢将它阖上。
最后的每一眼都弥足珍贵。
从今以后,我们做陌生人。
不,你把我当做陌生人。
我会每天每天为你祈祷,为你祝福,直到我死去。
寒风起,吹动薄泽玉梳起的长发。
在窗户掩上前。
她清楚的听见,太子在风中的言语。
“即使在梦里我们也不幸福,那你也要来,每天每日。”
穆晓晓关窗的手随着肩膀剧烈起伏。
过去的每一个画面不断涌现。
红木上落下一颗颗水珠。
她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
该怎么办?他们要怎么办?
“薄泽玉!”感性战胜了理性。
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穆晓晓推开窗户,抱着薄泽玉的后颈,嘤嘤哭泣。
“我不想离开你……”后面的话她断断续续,说得不真切。
可是她知道不用说,太子也知道。
不要在梦里相见,她要真真切切的留在他的身边。
相思太苦,相爱不易。
薄泽玉本来是要走得,他应该甩开穆晓晓的手潇洒的离开。
最后,手在空中晃了一下,还是妥协,牢牢地抓住穆晓晓冷却的手。
今天他喝了很多酒,他醉了。
就放纵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