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马连河畔的一个小镇。
烈日、风砂、黄土,贫穷小镇,衣不蔽体的妇人,牵着面有菜色的儿童,在木板门后闪缩窥人。
但是在这样贫瘠的镇上,竟然还坐落着几座白墙青瓦的宅院。毕竟只要有大把的银子,无论在哪里过的都不会太差。
这里曾经是札木合的地盘,而今却已经属于原随云。
原随云就坐在这个宅子的花厅里,浅浅抿着清香甘醇的君山新茶,听着手下的报备。
那是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乍一看和长在西北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公子,楚留香已经在镇上住了五日,看起来是在等人。”
原随云微微颔首,那汉子又道,“近几日属下的客栈里多了很多生面孔,据说都是为了寻找极乐之星。”
原随云露出浅淡的笑容,“这么说,这些人都是要进入大漠的?”
那汉子道,“正是,过几日就有商队前往关外。想必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准备跟随商队一起走的。毕竟大漠环境恶劣,又有几方势力争夺。跟着商队消息总能灵通一些。”
原随云浅啜了一口温茶,笑道,“既然如此,我过几日也随着商队出发,其中细节你去打点了。”
两天之后,原随云就带着丁枫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里。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用轻薄透气的人皮面具遮掩了面容。
原本俊逸斯文的容颜变得平凡起来,但是一身风华气度却终是遮掩不来的。
因为人的气质自内而生,自幼养成的东西总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但对于原随云而言,糊弄一下只有一面之缘的楚留香足够了。
文质彬彬的弱质少年出现在穷乡僻壤的小镇上,总是会惹人注目的。原随云和丁枫刚刚站在客栈门口,就让满屋子的人为之一静。
就连店小二也是愣了愣才迎了上去,“两位公子,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丁枫笑了笑,“住店。”
他的笑容让人有说不出的好感。楚留香的眼睛亮了亮,在这个鱼龙混杂竟然出现这样两个少年,本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而且他还注意到丁枫背上的琴囊。
店小二为难的挠了挠头,“公子,小店这几天人多,只有通铺了。”
丁枫的笑容僵了僵,若只是他一个人,通铺自然是无妨的。可他的公子自幼锦衣玉食,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怎能与那些粗人一起去睡通铺?
丁枫二话没说一锭金子就甩了出去,店小二眉开眼笑,“小人的房间虽然小了些,但是却比通铺好上不少。”
在金子出手的一瞬间,楚留香就注意到客栈里好几伙人的眼睛都亮了亮。文质彬彬又出手阔绰的公子,岂不正是最好的肥羊?
原随云突然牵住了丁枫的手,表现的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稚鸟。似乎在依偎着自己的兄长一样寻求庇护。
整个客栈里,只有两张桌子还有空着的座位。一个在窗边,一个在角落。原随云竟然毫不犹豫的拽着丁枫走向了角落的位置。
看在别人眼里,自然又是心下怯懦的表现。坐在窗边独霸了一张桌子的楚留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喃喃道,“难道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强盗?”
楚留香忍不住向角落里看过去,坐在那张桌子前的人长了一张蜡黄的三角脸,五官似乎要挤在一堆,颔下几根鼠须,却似被火烧过,又黄又焦。只能用獐头鼠目来形容。
那人的眼前只放了一壶茶水,和一盘艾窝窝。
楚留香讶异的眨眨眼,比起他来,这人不是更不像好人么?
就连丁枫也有些不忍目睹,长成这种模样,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可是原随云已经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上,丁枫只能紧跟他家公子的脚步,脸上带起灿烂的笑,“兄台,可否容我们拼个桌?”
这当然只是客气话,因为他们都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那人瞄了丁枫一眼,完全不作理会。原随云突然对小二招了招手,在丁枫异常不解的目光下,点了一桌肉食。
不一会儿,不大的桌子就被占满了。原随云斯斯文文的夹了一筷子牛肉对那个獐头鼠目的三角脸道,“兄台一起吃如何?”
那人微微眯起眼,执着筷子的手一动。“啪”的一声,原随云的筷子就被截成两段。
丁枫心头一震,只见对面那人慢悠悠的放在自己手中的筷子,又从筷筒中拿起了一双新的。
原随云的神色似乎有一点意外,他很快垂下头去,很像一个示好不成倍受打击的少年。
丁枫觉得他的眼皮有一点点跳,原随云突然微微侧了侧头,空虚又萧索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点意味深长,这样的视线在丁枫脸上转了一圈。
丁枫看着满桌的肉食,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认命的拿起筷子,艰难的从牛肉开始一点一点吃下去。
对面的三角脸正在掰开艾窝窝,一口一口的咬下去。
原随云微微笑了起来,自他一踏入客栈就闻到一股熟悉的佛香,刚刚又亲自验证过。对面那人无疑是他想的那一个人。
原来无花并没有死?这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事!只不知这一回无花易容成了什么模样才能让丁枫的脚步和气息那么挣扎?
夜晚的镇上只有凛冽的风声,下半夜的时候,小小的客栈突然着起火来。风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夜半被火势惊醒的人们顾不得衣衫不整,拼了命的冲出去。
楚留香差不多是最早醒来的,他很快就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