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潇依旧蒙着面纱,她的视线扫过殿内众人,看过因生了孩子体态愈显丰腴的戚娴和盛装出席的夏倾,最终落在最高处那人的身上。她轻福身,殿中便响起一道清疏的声音,“惜宁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惜宁,你可是此次晚宴的主角,今夜定要尽兴才好。”
看着亭亭玉立的漠潇,廷越的心情愈发好了。方才与大臣们寒暄已是耽搁了时辰,现在她到自己身边来了,他定要好好看看她。唇边笑容浅浅花划开,即使有些距离,他也为她甘之如饴!
“惜宁遵命。”
明白在众人面前自是要走一番过场,漠潇也配合着。
“来人,赐座!”
“是。”
“皇上且慢。”
闻声,众人朝夏倾看去,廷越的眉头微蹙,眼里划过不悦,莫非她有什么把戏?
“当日芜潇郡主以才绝美貌冠于大周,皆为百姓所乐道,如今惜宁郡主明珠重现,也让世人惊赞不已。不如借今日国宴之名,惜宁郡主为大家展露一手,也好让大家好好地认识郡主,不知皇上以为如何?”见众人都深表赞同,夏倾将选择抛给廷越,不论他答应与否,她都能获得线索。
“呵呵···”廷越低低一笑,朝着大殿朗声道:“朕可不能代表惜宁,还是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好了。”
原来是想让她在所有人面前露一手,但她怎么可以?一个人再怎么掩盖自身的特点,总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如若她的真实身份暴露,对廷越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但他却将这个选择的权利留给自己···
“皇后说得没错,今日却是国宴喜庆之日,但若是皇后对表演这么感兴趣,又何苦让惜宁一介弱女子来呢?我相信待会儿的歌舞定不会让皇后娘娘扫兴的。惜宁今日有些不适,惜宁告退。”
在众目睽睽之下,漠潇大胆拂了凤意,又无礼先行退下,此举颇令人咋舌。
廷越知道她的心思,好笑之余也不忘替她收拾这烂摊子,他佯装镇定地开口道:“惜宁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人,有些抵触是自然的,还忘众爱卿勿要介意,皇后也莫怪她了。”
“皇上误会了,是臣妾未考虑周详,这才唐突了惜宁。”
“是啊,是臣等唐突,冒犯了郡主!”
夏倾言辞委婉,一副大家之仪,下面几位大臣也随声附和,廷越墨眉一挑,心中暗笑。
···
夜色陆离,几处风起带走了夏的闷意。漠潇行至御河畔,静静站着。
还是山中岁月姣好清闲,无人打扰,不用城府暗藏,也没有意趣外的应付,那样的日子才是最惬意的。回到皇宫,便像回经了牢笼,就算再不想涉足浑水,也无力改变什么。
想到那些远去的日子,漠潇浅浅喟叹。
“你就一个人走了,把我扔在那龙潭虎穴?”
廷越的声音传来,漠潇未回头,自然地回道:“你都已修炼成魔,难道还会怕应付那些?”
“嗯,这句话甚得我意。不过你一人离开还是有些不大仗义,你得跟我道歉。”
语毕,漠潇诧异地回头看他,不明他何时变得这般,‘幼稚’!
“看来我以后得多这样说说话,不然连都认不出了。”
他一派俨然,说出的话却令漠潇面色一变,“我凭什么要认得你?”
廷越的目光一深,较之前幽邃了些,他紧紧盯住她,“你在说谎。”
漠潇动了动唇,目光移开。两人陷入了沉默,廷越的视线掠过她的眼,停留在她发髻那支碧玉簪上。尾处那细腻镌刻的‘潇’字是那般温润,他的眸子也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可我听见你的内心不是这样的。”
不解他突然的变化,漠潇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是的,你不清楚。你从头到尾都不曾看清楚过。”
他的话令人一头雾水,冥冥之间她觉得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看清了她的疑惑,廷越无奈一叹,终是决定将自己一直固守的秘密说出,“潇儿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低迷的声线仿佛惑了人的心智,按捺不住心智的诸多疑团,漠潇轻轻点头。见此,廷越眼中闪现着愉悦,启唇叙说了起来。
“十多年前,有一个男孩儿,他很崇拜自己的爹,因为在他眼中爹无所不能。在他心里有一颗种子,他渴望日后成为像爹爹那样伟大的人。他努力向爹学习,总是想着要学会更多,帮助更多人过上安乐的日子。
他的努力被爹看在眼里,是以爹常常会教授他很多实用的道理。但他一直有一个疑问,他的娘亲身在何处?这个疑问爹不会为他解答,因为每当他提及自己的娘亲,爹就会很生气,因此他私底下总是渴望打听到娘亲的消息。
日复一日,总算是有了些线索,可是事情却因一个女人的到来而变得更加棘手,他也变得不知所措···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他刚外出回来想要找爹,却在爹的书房看见了一个美艳的女人。那女人气质不俗,足以与他曾在画中见过的娘亲媲美。
他下意馔堤,却得知了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真相。其实这个结果他早该猜到,但他不愿去承认,尽管,娘亲早已过世······
他知道了爹将要娶那个女人,他自是气愤之极的,爹怎可在娘亲尸骨未寒时续娶另一个女子?难道爹也不过是俗世那些只顾自己快活的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