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绪摇了摇酒壶,里面是空的,拧开壶盖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当她摘下眼镜用镜腿探入酒壶内部时,却在内壁下端触到了一层明显凸起的弧度。
“给我一张纸,一把平口螺丝刀。”
少女警员抬起头,凝重的表情让优人心中一跳。
集齐了所需工具后,奈绪开始验证心中的不祥预感。她将酒壶倒过来,用螺丝刀小心翼翼地刮着壶底不自然的凸起——随着她的动作,一撮撮灰黑色的粉末从壶口掉落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
平古场凛呼吸都轻了许多,生怕吹跑白纸上的粉末。奈绪放下酒壶,用手指在粉末堆的边缘抹了抹,光滑流畅的触感和白纸上倏然出现的黑色线条,都让她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像打桩机一样又沉又重。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她抿了抿唇,“是铅。”
“铅?”凛看了看奈绪,又仰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优人,“酒壶里有铅是怎么回事?这东西不是有毒的吗!”
“恐怕就是这样了。”
奈绪毫无温度地说着,不受遮挡的锐利目光直刺向表情震惊的又吉优人。
“常年使用这种含铅的酒壶喝酒,铅中毒是不可避免的。慢性铅中毒造成了肾功能不全,肾脏和肝脏无法排出毒素,之后又继续喝着这种毒酒……积年累月,就算再健康的人也会一命呜呼。算算时间,又吉老板去本岛看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啊!!”平古场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面色一片木然的又吉优人。
“将酒壶送给又吉明嘉的人,是谁?”
“……”
“是你?还是……你的母亲,美枝夫人?”
面对奈绪的逼问,又吉优人闭着眼睛,紧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不愿意说吗。”
奈绪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算了,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语毕,她将酒壶塞进口袋,绕过雕像一样矗立在门前的优人,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一直到晚饭时分,又吉优人才出现在人前。
白石兄妹已经归来;友香里正围着奈绪叽叽喳喳地描述着一天的收获,白石则在听闻比嘉中三位少年参与的社团后,饶有兴致地与他们就网球技术展开了交谈。奈绪摆出一副微笑点头的姿态,双眼却没有离开进进出出摆放晚餐的美枝夫人,被友香里从左耳灌入的探险历程又从右耳冒了出来。
同奈绪一样,又吉优人虽然手脚不停地帮着美枝夫人一趟又一趟地端饭,注意力很显然也在自己母亲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
不知是不是人多的关系,今天的晚饭是每人一张小矮桌的传统和式。每人的餐盘里都有一碗米饭、一碟小菜、一碗汤,鲜嫩欲滴的整棵绿芥末盛在小碗里,旁边还摆放着研磨用的小工具——主菜是一大盘非常新鲜的生鱼片配海葡萄。
“这种颜色……呜哇!是黑鲔鱼吗!太奢侈了!”
友香里口水都要滴下来了,甩着短马尾开心地冲着美枝夫人大声道谢,“大婶,你真是个大好人呐!”
“啊啦,谢谢小小姐你的夸奖呢!”美枝夫人掩着口轻笑。她端起身旁的餐盘,转过头对优人嘱咐道:“我去给宗次先生送饭,优人君,这里就拜托给你了。”
“……男人的房间,还是我去送比较好。”优人张了张嘴,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美枝夫人闻言笑弯了眼角。
“你这孩子,哪里有这样的规矩?茜滨亭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些孩子也都是你的同龄人,你就和他们多聊聊吧,优人君也要多交点朋友呀!”
不等优人反驳,美枝便端着餐盘,心情颇好地离开了饭厅。
优人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过走廊消失在视野中。
“又吉尼酱——快点快点,我都快饿扁了呀!!”
友香里大呼小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迫使优人拔回了注意力。他走到桌边,强迫自己不要对上那双极具压迫力的瞳眸,将餐盘摆在了奈绪面前。
随即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饭厅。
奈绪暗暗叹了口气,伴着耳边兴致高昂的声音与其他人一起合掌。
“对所有的食物给予感谢——我开动了!”
唰啦唰啦磨芥末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坐在奈绪右边的白石藏之介一边磨芥末,一边感叹道:“果然,吃生鱼片还是要配自己磨的山葵啊!成品绿芥末就算再好吃,永远也不会有这种令人感动的风味。”
“小藏你越来越未老先衰了,不光是爱好,连口味也像老头子一样……”
他身旁的友香里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对自己的哥哥吐了吐舌头。可爱的表现引来了一片笑声——只有奈绪一人独树一帜地绷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虽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隐约猜到了些许内情的平古场凛担心地看着她,浑然不顾身旁两位同伴若有所思的眼神。
“我说奈、内藏助,阴着脸磨芥末那才叫真正的‘闻者流泪’,小心哭出来呐!”
奈绪的动作顿了一下,恢复了之前的扑克脸伪装,端起装芥末的碟子冲他微笑了一下。
“其实我也可以做到‘见者流泪’的,要不要尝试一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