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顾铭义陈子浩牵着手并排躺在竹床上,底下是阿兰为他们新铺的藏青色的褥子。
顾铭义跟陈子浩都喝了一些酒,顾铭义脸上染了一层红晕,而陈子浩的脸上越发的白净。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陈子浩忽闪着两个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似乎都挂着月辉。
这个夜,异常的安静,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今天累不累?”顾铭义侧身,手仍然牢牢地扣住他的手,轻声问道。
陈子浩只是不停得摇头。
“你在想什么?晚上吃饭也不在状态。”
陈子浩侧头对他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夜深了,我们睡觉吧。”
“哎呦,还学会在心里臧事了!打贾远这事,我不怪你,你也没做错,不必自责,不必内疚。”
“我的确爽了,却得让别人负担后果。这样的英雄,我不想做。而且我那爹,做事很绝,对我都这么狠,贾远怕是以后很难出现在娱乐圈了,因为我的一时冲动毁了他的前途,我觉得自己很过分。”陈子浩摇头说道。
顾铭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得三思而后行,不能逞一时之勇,让自己后悔。”
陈子浩看着他,点了点头,两个人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不过这事也不是绝对的,等着回去看看情况跟爸爸谈谈。现在到了睡觉时间了,明天还有新的任务,未来也还长着。”
顾铭义伸手抚平了他微蹙的眉头。
“好,晚安。”陈子浩亲了一口他的额头,道了一声晚安。
“晚安。”
很快,陈子浩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顾铭义却毫无睡意。
而他们隔壁屋子睡的凌东也毫无睡意。
他看着如水的月光,坐卧不安。
这一路走来,他的眼神大部分都是落在了顾铭义身上。可是,他的眼神似乎全然在陈子浩身上。这个发现,令他万分沮丧。
外面的月色太好,他穿上了衣服,轻轻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凌东站在院子里,舒展了一下身体。空气里,沁着一股竹子的清香味。
他沿着小路,信步走进了竹林,坐在了石凳上。听着竹叶“哗啦啦”的声音,烦乱的思绪也慢慢静了了下来。
凌东摸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口琴,握在手里,放在嘴边。
一股冷清,寂寥,孤独的味道就从琴孔蔓延了出来。
音符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失眠人的耳朵里。
在清冷的夜里,听到这熟悉的音符,顾铭义身子剧烈一震,他躺在那里,手心已经在微微冒汗。
顾铭义听到陈子浩鼾声渐大之后,也轻轻地爬了起来,披了件衣服,推门出去。
鬼使神差般的,沿着凌东走的那条小路走了过去。
在小路的尽头,他看到了那个寂寞的身影,在吹奏着一首叫做寂寞的曲子。
风在竹叶间弹奏的曲子是他的伴奏。
这个背影熟悉又陌生,咫尺又天涯。
“你来了,过来坐吧。”
凌东一曲完毕,没有转身,他用袖子擦了擦石凳,说道:“过来坐吧。”
顾铭义犹豫了一下,身子没有移动半分。
“怎么,我们之间连坐在一起的可能都没有了?”凌东呵呵冷笑道。
顾铭义走了过去,跟他并排坐在一起,弓着身子,手不安分的互相摩擦着。
凌东吹了吹口琴里的口水,皱着眉头问道:“一紧张就会搓手,你这个习惯也一点没改。怎么,跟我坐在一起让你很紧张?”
“你睡不着的时候也不让别人睡,这个毛病也没改。”顾铭义冷冷地说道。
“呵呵,我想到你跟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我就难过的睡不着觉,自然要想办法把你喊出来。”
“是嘛,那你的下半辈子岂不是晚上都睡不着了。”
“呵呵,瞧你说的,知道你在外面尝尝鲜,尝够了就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呵呵,你想太多了,如果你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那我认为我可以离开了。”
“别走!”凌东拉住了正要起身的顾铭义,动情地说道,“你看这把口琴,这几年无论我在哪里,它都在在我身边,因为看见它就能想起你。”
顾铭义把头撇向一边。
“我知道我薄情,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但是我是真的爱你,这我没骗你。”
“可是我不爱你了。我们都不小了,我也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被你哄两句就乖乖的听你的话。所以,请不要再来这一套楚楚可怜的游戏了,过去得事情我不想再聊了,我说过给彼此留个好的念想,好嘛?好嘛?”
“好,那就说说子浩吧。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攀上了高枝,眼光不错啊。”
顾铭义转过头,看见月光下的凌东,尖酸刻薄,“你知道吗,你现在越来越让我恶心。”
“那是肯定的,因为你现在也用不到我了。有高枝在,攀着高枝一辈子就不愁了。戏子都这样,尤其是穷人家出来的戏子。
”
顾铭义微微一笑,“你这激将法一点用都没有,我不会生气。把口琴拿给我。”
“你要吹一首给我听听?”凌东把口琴递给了他。
顾铭义接过口琴,笑道:“我想让它滚得远远的,最好别再来烦我。”
他卯足了力气,把口琴扔到了不远处的河里。
“你!”凌东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
顾铭义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