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从刘太妃处回来后,便敏锐的觉察到主子的不对劲。
人还是原先的那个,便是连眼中的盛气凌人都没有少了分毫,可却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等她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没见田妃气的砸了茶杯,笑的倒是一时兴奋一时又蹙眉。
“娘娘。”担心田妃再生事端,她叹了口气,“太妃娘娘方才同奴婢说,要娘娘稍安勿躁,娘娘可莫要做什么傻事。”
田妃似是未闻,只在片刻后压抑着喜意低声问她,“宁妃生辰是何时?”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芍药惊讶的差点噎住,自家主子向来恨不得宁妃去死,又如何会关心她何时生辰。
“好歹是一起伺候皇上的姐妹,她的生辰,本宫总得上点心。”田妃斜睨她一眼,这会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她笑着朝芍药勾勾手指,待芍药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便挥手让她下去了謦。
芍药虽然心中疑惑,但她左思右想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来,也就不再深究,低头匆匆出了储秀宫打听自家主子想知道的事了。
储秀宫向来与芳菲殿相争,是以两边的人见了也如仇人见面般,分外眼红。
芍药不敢使人直接去问,便迂回的想了个其他法子,瞅准机会抓了个十分陌生的小太监去向芳菲殿的人套话。
那小太监也是个嘴利的,三言两语的就将话套了出来。
“芍药姐姐,宁妃娘娘生辰是在三月三。”他笑弯了一双眼,亮亮的盯着芍药掌心里的金叶子,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捻来捻去,又小声道,“听说因为三月三桃花开,皇上索性便赐下了芳菲殿……”
芍药笑的有些勉强,只听这殿名就能猜到皇上对宁妃的在意,再想到自家主子……芍药心中忧虑更盛,打发了那小太监走,看着那小太监鬼鬼祟祟在角落里拿牙齿咬那金叶子,她也只是摇摇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不安。
待芍药匆匆回了储秀宫,田妃双眼一亮,颇有些着急的拉住了她的手,“怎么样?”
芍药四处看了眼,小心凑近她耳边道,“问来了,是三月三。”
田妃倒是高兴了,她挑挑眉,拉着芍药的袖子一叠声的要她去取来前些日子刘太妃赐下的绸缎。等拿到了手,她笑着将芍药支走,自己却是斜斜靠在软榻上做小娃娃,悠悠哼起了未出阁时常唱的小调,“三月三呐桃花开……人间芳菲时……”
轻缓舒柔的歌声在几息后忽地一滞,田妃那本满含笑意的脸上此刻狰狞一片,“三月三,芳菲殿?”她扭曲着脸将手中才裁了一半的绸缎直接拿剪子绞的粉碎,愤怒的尖声大叫起来,“宁若,宁若,本宫要你死,要你死!”
独自一人守在殿外的芍药面色发白,她看着头顶越聚越拢的乌云,喃喃道,“要变天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大雨倾盆而下。
扶疏未料这雨说下就下,一时没有防备,被那雨淋个正着。
路上均是匆忙跑过的身影,有几个还是相熟的面孔,但此刻谁都没心思停下脚步寒暄,是以都是匆匆打个招呼就各自往目的地跑。
通往乐坊的路上人影稀疏,扶疏乐得加快速度跑向乐坊,雨越下越大,几乎像是从天被抛下的帘布般将人的视线都遮掩,扶疏一心回院,没防备跑过一个岔路口时突然蹿出来一个身穿玄衣的身影,速度都快的不行的两人狠狠撞在一起,扶疏只觉得自己鼻子撞在人身上,痛的鼻子都要塌了。
她痛的叫了声,却还是着急的说了声抱歉,便想去扶那个因为碰撞同样有些身形不稳的人。
只是那人却不领情,猛地拿他那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脸,扶疏只来得及看到雨帘中一道模糊的光影,湿淋淋的身体就被人狠狠推开了。
扶疏被他推的一个踉跄,轻声嘟囔了声,抬手捂住了鼻子揉了揉,隐约觉得那道身影像极了某个人,只是她一时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是谁,才要继续跑,却叫她一眼见着地上被雨水汇聚成淡淡水涡的殷红色。
那殷红色因那泼天似的大雨变得越来越浅淡,及至再看不到。
扶疏的脚步猛地顿了顿,眼中的灰霭不过一闪而逝,便被那漫天大雨如万军过境般拨开,只余下灼亮,她再不迟疑,抿唇循着那血迹,朝着那人追去。
若她没记错,那是个……很重要的人。
循着那极快的时间内就被冲淡的血迹,扶疏渐渐踩入一片她说不上名字的树林里,这树林似是遮天盖地般,倒是很好的阻了雨势,叫她能够稍稍喘口气,便是连那血迹变淡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尝试着举下遮着头的双手,循着那血迹的指向,慢慢靠近了一个能容几人的天然溶洞。她竟不知,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溶洞内黑漆漆的一片,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倒是耳边被充斥着雨水砸在树叶的噼啪声。
扶疏小心翼翼的走近,悄无声息,她知道那人躲在黑暗中,语气轻柔的安抚他,“你受伤了?我会些医
术,让我帮你看看,好吗?”
黑暗中那人并没有出声,扶疏不敢大意,更加小心的靠近。也不知是淋了雨还是这溶洞里有风,她只觉得后颈有寒意袭来,让她瞬间寒毛倒立,循着本能猛地一个闪身,有道黑影擦着她的身体而过,旋即本来寂静的溶洞立刻充斥了粗重的喘息声。
似乎……那个人伤势更加重了,却也暴露了他的位置。
扶疏无奈,她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