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宁妃已经歇下,闻听穆沉渊驾临,阖殿动荡。
等穆沉渊张嵩几人踏入正殿时,宁妃已带着芳菲殿众人朝穆沉渊见礼。
“免礼。”穆沉渊兴致颇好,捉了宁妃的手将其拉到身边,对她笑道,“可还记得日沙的王子殿下。”他说着薄唇略略勾着,凑近了宁妃耳畔,“说起来,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两人说话间,几乎是肩挨着肩,唇贴着耳,竟是不顾外人在侧的恩爱,瞧的张嵩只觉得脑子轰鸣一响,连心都要空了一记。
他身形一晃,若非薛方荀在身后扶住他,他此刻早已失态的坐跌在地凡。
宁妃与他交易三年,在外人面前假装恩爱已数不胜数,今次也是如此,她见他做出这番姿态,知晓他是要自己配合,当下便冲着他盈盈一笑,转头面对张嵩时,已是一脸感激,“多谢王子救命之恩,本宫不胜感激。”
张嵩面色惨白,却舍不得对着她哭,只勉强笑着,那声音哽咽的都似要哭出来,“无……无妨,还未谢过娘娘替我指路。謦”
宁妃微微一怔,双眸在对上他泫然欲滴的眼时,恍惚了下,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破土而出,但也不过一瞬,她便回过神来,低笑道,“不过举手之劳。”
三人便凑在一处说起了话,但穆沉渊自那句话后便不再多说,只懒懒靠在宁妃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宁妃与张嵩。
这其中,几乎只宁妃同张嵩聊着,宁妃说一句,张嵩堪堪接过下一句,又拼命找着话题想引她多说……倒是,相谈甚欢。
穆沉渊薄唇轻勾,眼中笑意越发浓烈,而薛方荀却是面色惨白。
张嵩满心满意都是宁妃,又不知伪装,瞒不过自己,更加瞒不过心思诡异的摇光帝穆沉渊。从踏入芳菲殿那刻起,薛方荀掌心的汗一直未曾干过,一颗心忽上忽下,竟是比身处日沙夺位时还要来的谨小慎微。他实在怕极那言笑晏晏的帝王突然发难,将张嵩下罪。但所幸穆沉渊并未发作,最后还颇有闲心的也跟着聊了几句。
三盏茶的功夫,薛方荀暗示了几回,张嵩终于舍得告辞离开,薛方荀见他几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寻着人看不见的角落,也顾不得与他装主仆,厉色训斥了他一顿,拉着人匆匆就走。
宁妃此时已有些困顿,可穆沉渊还在,她须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皇上今晚怎么有兴致来我芳菲殿?”
“朕不过遇着一个有趣的人而已。”他见宁妃蹙着双眉,深深看她一眼,忽地低声道,“宁妃不觉得,这日沙王子,十分有趣么?”
宁妃一愣,怔怔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穆沉渊却没了兴致再说,只起身掸掸衣角,抛下一句“你安寝吧。”便带着李明远离了芳菲殿。
翌日。
宫中众人都在开始为启程西山做最后的准备,明日便是出发之时,宫里诸人均是人人忙色,间或有人抱着衣帛步履匆匆。
拨给日沙使臣的驿馆内,张嵩正埋头整理狩猎要准备的东西,薛方荀面色难看的立在床边,看都不看张嵩一眼。
扶疏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此番景象。她不禁一愣,“这是怎么了?”
薛方荀见是她,难看的脸色稍缓,却仍旧不去看张嵩,只对着扶疏勉强一笑,“你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扶疏的烧已经退了,除了脖子上的伤口还未全好,其余倒是并无大碍,她以眼神示意薛方荀是怎么回事。薛方荀看她一眼,无奈道,“张嵩他……我劝他称病不去西山狩猎,他为了多见见宁妃,死活要去。”
扶疏闻言,面色也跟着一变。
张嵩却一脸决绝,“你们不必劝我,我……”他咬了咬牙,眼圈有些红,“我如今是过一日,便少一日,等离了烨城……此生便是再无相见之日……”
薛方荀喊扶疏前来,本是要她劝一劝张嵩,谁知她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却是最终站在了张嵩一边,把薛方荀气的要呛,可最终却还是做不到弃好友于不顾。
一日后,大队人马从宫中出发,御驾鸾撵,浩浩荡荡朝西山进发。
此前已有大批御林军驻扎西山戒严,路途中为黑甲卫随队护卫。
陈展随伺在太后銮驾,机敏的扫视四周。
三个时辰后,人马抵达西山,安营搭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