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苦笑道:“哪里好端端的,今日不死,明日便也是活不成的。”
邵敏茹哭泣着跪倒在大夫人面前道:“敏茹恳求母亲答应,再不能做想不开的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太后一日不发话判处母亲死刑,便总是有机会活命的。”
大夫人道:“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就算明日不判我刑,过了正月也是逃不掉的。母亲并非贪生怕死,畏罪自杀,只是怕你为了我而被二殿下牵制。”
“敏茹答应母亲,不再去求二殿下帮忙,只求母亲答应敏茹,再不能做傻事了。”邵敏茹说着便朝大夫人磕了个响头。
大夫人疼惜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邵敏茹起身坐到大夫人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迭声唤着“母亲,母亲”。
大夫人鼻尖发酸,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由落下泪来。
邵敏茹深怕令大夫人伤心,坏了身子,便强忍着眼泪道:“今日女儿便留在福馨斋此后母亲,无论旁人说什么,女儿都不想去理会。”
大夫人强笑着点了点头。
太后的旨意比想象中要快一些,大夫人回府的第二日下午,太后便已经命人送来懿旨。阖府上下都跪倒在相府门口接旨,大夫人拖着病体,被邵敏茹搀扶到了最前面。
女官宣旨的时候,邵敏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跪倒在地上,然而却像是虚浮在空中一般,飘飘然没有一丝力气。
大夫人整个人都懵了,她软弱无力地跪倒在地,好几次几乎就要瘫软下去,却是被秋棠强扶着背脊。
女官将太后的懿旨宣读完,交到大夫人手上,说道:“请邵夫人拾掇一下,便赶紧随我走吧。”
女官的话凌厉,冰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残酷。
邵敏茹闻言愈发心慌意乱,她看着自己的母亲颤抖着双手接过懿旨,仿佛是在接过死神一般,带着无尽的惶恐和无助。然而此时她却是什么也不能为自己的母亲做,除了陪伴,便是别离。
大夫人并不敢去看那圣旨,只是对女官道:“劳烦女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收拾。”
女官道:“牢里有统一的衣鞋,邵夫人并不需要带随身之物。”
大夫人只是强打起身子点了点头,便让秋棠搀扶回房了。
“真是家门不幸啊,所幸她没有牵连到晏清的仕途,没有殃及府中众人,倒也算是造化了。”老夫人叹息着对二姨娘道。
此时二姨娘心中波澜迭起,她一面为自己苦熬多年,终于有了扬眉吐气之日而信息。一面又为大夫人将接受酷刑而伤感,大夫人虽做过不少恶事,但同是身为女人,她到底还是有所怜悯的。
然而赵郡然却并未如此想,同是身为女人,她经历两世,面对敌人她早已经无法再软下心肠了。
她朝老夫人福了福,便先行回房去了。
海兰跟在赵郡然身旁问道:“下个月初七小姐可打算去观刑?”
赵郡然道:“五马分尸,到底还是残酷血腥了些,我便不去了。”
海兰点了点头,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敏茹……敏茹昏过去了,快去请骆大夫。不,快去本草堂请个大夫过来。”
赵郡然装作没有听见府外的喧哗声,只是迈着最平稳的步子回到了寿缘堂。
此时相府已是乱作一团,大夫人被太后判处五马分尸之酷刑,任谁听了都是十分惶恐的。虽然几位姨娘并不喜大夫人,但此时大夫人将死,她们即便是应付,也总是要将最后一场戏演完的。
三姨娘和四姨娘去厨房里包了不少糕点,让丫鬟装在大夫人的包袱里。二姨娘则是将几声新做的棉袄塞进了大夫人的包袱,她对大夫人道:“牢中清冷,大夫人要多穿一些才好。”
大夫人呆呆地坐在床头,一言不发。她低垂着眸子,像是当做无人存在一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秋棠走进来对大夫人道:“小姐因深受打击,已然昏过去了,还请大夫人恕小姐不能相送。”
三姨娘垂泪道:“不见也好,免得大小姐伤心落泪。”她说着便装模作样地哭泣着。
邵婧茹也跟着哭泣道:“牢中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只怕母亲去了有诸多不便,若是太后允许,婧茹便****派人去给母亲送吃食。”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着不舍,大夫人依旧岿然不动。
邵婧茹走到大夫人身旁,搀扶着她起身道:“母亲,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女官在外头催促得紧,只怕不能再耽搁了。”
大夫人如木偶人一般被邵婧茹搀扶着起身,机械地走了两步后竟忽然停住脚步。
三姨娘催促着唤了一声“大夫人”,却见一股殷红的热流从大夫人口中喷了出来,转瞬间便染红了邵婧茹的裙子以及脸面。
邵婧茹吓得送来了大夫人的手,退开两步道:“好恶心,快替我更衣!”
大夫人扭头看着邵婧茹冷笑了一声,之后又看了看三位姨娘道:“你们总算是等到这一日了,今日只怕是可以举杯庆贺了。”
二姨娘道:“大夫人说的哪里话,大夫人遭此变故,我们也是有诸多不舍的。”
“不舍?”大夫人不懈地挑了挑嘴角道,“你们不就是盼着这一日吗?往后二姨娘上位,府里便可清净了。”
邵婧茹不愿再同将死之人浪费口舌,快步带着丫鬟回房去更衣了。
三姨娘似笑非笑道:“只怕是大夫人对我们有诸多误会,大夫人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