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换了地方,这一夜赵郡然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便索性披衣起身,从桌上拿了一卷书来读。
此时月光正好,落在窗前,仿佛是蒙了一层青霜。赵郡然怕屋里点了灯看书会惹得段明瑞误会,便只是推开了一点窗子,借着月光读了半卷书。之后她方才觉得有些困乏了,正要关窗去睡,却见一道黑影自窗前闪过。
赵郡然警觉地停住动作,慢慢移步到墙边,从袖子里摸出小笛子吹了吹。
片刻的功夫,就听到隔壁传来推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海欣的说话声:“你是谁!”
“这位小姐饶命,我……我没有恶意的!”说话的是一名男子。
赵郡然听到说话的人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心知他是已经被海弦擒住了,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海欣将一名男子的手反擒着,那男子被逼着跪倒了地上。他试图挣扎了几下,却是比不过海欣的力气。
赵郡然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男子道:“我是京师附近的农人,今年收成差,家中老小无以裹腹,我不得已才来偷盗的。两位姑娘还请开恩,我定是再也不敢了。”
赵郡然见他体态瘦弱,腰背伛偻,倒是的确有些像饥民。她深怕将事情闹大后,会牵连罗启煜,便对海欣道:“给她二两银子,便放了他吧。”
海欣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二两银子,正要放到那人手中,却听到赵郡然道了声“等等”。
那人看着赵郡然,目光中闪过一丝警觉,之后他便朝赵郡然磕头道:“感谢姑娘善心。”
赵郡然慢慢走向他,海欣便下意识再次反擒住他的双手。
“将他的手心翻起来给我看看。”赵郡然说道。
海欣依言将男子的左右手都翻过来,赵郡然接着月光看一眼那男子的手背。只见他的右手心里落满了厚厚的茧子,应是多年积累所致的。而他的左手虽有茧子,但不仔细看却是分辨不出来的。
赵郡然道:“将他杀了,做得干净些才好。”
海欣有些不解地看了赵郡然一眼。
那男子哭天抢地道:“求这位姑娘开恩哪,我虽有心偷盗,却是并没有伤及任何人。我家中还有老小等着我喂养,断不能这么做啊。”
赵郡然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说道:“农人?何故农人只有右手心里有茧子,而左手心里确实如此干净。若非你下地的时候无需用锄头,无需用铁锹?”
海欣闻言再次看了看那人的手心,随后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鞋底,却是不沾半点泥土。她对赵郡然道:“小姐且去歇息,此人便交给海欣了。”
话音刚落,那男子却依旧脱了手,随后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对着赵郡然刺过去。
海欣眼明手快,飞起一脚踢开了男子手中的匕首。
然而那一脚还未落地,男子已经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剑,再次准备刺向赵郡然。
听闻打斗声,罗启煜快步从房中走了出来,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他下意识用身子挡在了赵郡然面前。
海欣尚未来得及阻止,罗启煜已然狠狠握住了男子的短剑,鲜血瞬间染红了短剑,一滴滴落在赵郡然的绣鞋上,那般触目惊心。
海兰从前院跑过来,见罗启煜以手挡剑,护在了赵郡然身前。她一瞬也不敢迟疑,抽出袖子里的短剑便朝男子的喉口刺了过去。
此时男子手上的短剑被罗启煜紧紧握着,他便只能松了手,侧过身子避开了海兰的这一剑。待他再次起身时,看到面前站着两名一模一样的女子,各执着一柄短剑对着自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赵郡然已然觉察出了此人的神色有异,便对海欣与海兰道:“将他的嘴堵上,手脚捆绑起。”说完她取出绣帕,暂且替罗启煜抱住伤口。
罗启煜道:“我自己回去包扎吧,你先回房去歇息,稍后我再来细细审问他。”
赵郡然道:“你为救我而伤,我岂能袖手旁观。”她替罗启煜简单包扎后,便扶他回了房,取出交给海欣的伤药,再次替他用纱布仔细包扎了。
“六殿下受上的伤并不比箭伤伤得轻,这些日子一定要十分小心才是,若是弄伤了手指的筋脉,只怕是再也无法拿剑了。”
罗启煜点了点头道:“我若早出来一步,你也不至于受惊吓。”
赵郡然淡淡笑道:“这半年多来,我受的惊吓还少吗?这样的事,对于我来说已是司空见惯了。”
待赵郡然包扎完毕后,罗启煜道:“既然是我与罗启焕之间的纷争,理应由我来解决。你不必为我费心,早些去睡吧,事情我会处置的。”
赵郡然笑道:“六殿下怎就能够断定,此人是罗启焕派来的?”
罗启煜不解道:“朝中唯有他视我为绊脚石,除了他还能有谁。”
“中间或许有小人也未可知。”赵郡然抬起眸子,看向北面的方向指了指。
罗启煜微微一愣,随后道:“莫非是邵振楠打算再次投靠罗启焕了?”
赵郡然摇了摇头道:“邵嘉旻回府丁忧,兴许是他闻得了什么风声,打算向罗启焕示好也未可知。”
罗启煜的眼底浮起一丝凌厉,他慢慢点了点头。
赵郡然见他十分虚弱,便强行将他扶到床边道:“这件事便交给我去办,邵嘉旻想要讨好罗启焕,我便给他这个机会。”
罗启煜见她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方才点了点头道:“虽有海欣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