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人的脸上露出惶急之色,然而他依旧死鸭子嘴硬,坚持咬定是邵敏茹指使的。
汪公公狡黠一笑,对皇帝道:“陛下,既然他不肯说,不如便将他交由大宛国王处置吧。”
大宛国的惩罚力度可要比大雍朝严苛得多了,如果被大宛国王知晓,他胆敢在大雍朝杀人,必定是要将他的整个部落都没收的。而他呢,自然是要受大宛最恐怖的刑罚,被野狗一点一点啃咬而死的。
他沉吟了一瞬,忙对皇帝道:“陛下,我愿意说实话,但只求陛下能够替我保密,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陛下。”
如果皇帝替他保守秘密,那么他的儿子便可在大宛继承他首领的位置了。而他是生是死,已然不重要。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道:“朕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汪公公忙将殿门阖上。
大宛人道:“是大雍朝的二皇子罗启焕命我去杀赵小姐的,他在银州之外派了一批人冒充大宛兵重伤六皇子。然后再将军医们也都一齐杀了,如此六皇子自然没有性命回到京师。同时二皇子又怕赵小姐有所察觉而赶赴银州,便让我将她杀了。”
皇帝已然想到是罗启焕派他去杀赵郡然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罗启焕图的是这样的心思。他的这个儿子实在太过可怕,心思如此歹毒,实在是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汪公公躬身问皇帝道:“陛下,可要老奴命人去将二殿下带来?”
皇帝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样的事朕相信他做得出来。”他说着便问大宛人道,“二皇子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
大宛人道:“二皇子许诺我,只要能够将赵小姐杀了,便立即签下一纸约定。等他登记以后便将银子以外的地界都送给我。”
这个罗启焕不仅胃口大,也爱说大话。银州以外的地界,可是已经占了四分之一个大雍了,亏得他居然敢许下这样的承诺。
皇帝一时间觉得这个儿子实在过于蠢钝,难怪会将自己一步步推上死路。皇帝冷笑了一声,对汪公公道:“朕以为,二皇子不得不除了。”
汪公公自然不敢有所表态,便只好劝说皇帝道:“陛下可要再细细查一查?”
皇帝道:“朕先前便已经察觉到他勾结了山匪,朕相信他必然也勾结了不少小国的。这件事朕且派太子去查探一番,若事情属实,便等秋后便下旨问斩二皇子吧。”
汪公公点头称是,他知道在皇帝心中,罗启焕已然成了十恶不赦的囚犯了。
皇帝又看向大宛人,对他道:“在事情未查清之前,朕先将你关押在牢中,如果你所言属实,朕便放你回大宛。”
大宛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他用大宛最崇高的礼节向皇帝行了礼。
赵郡然虽不知大宛人最终对皇帝交代了什么,但听闻皇帝已经将他关入天牢,且并没有派人将她带去问话的时候,便猜测他应当是对皇帝实话实说了。
赵郡然站在厢房门口,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快之色。她原本是担心那大宛人宁死都不肯向皇帝吐露真相,到时候他若被逼急了,反咬一口罗启煜,那事情便麻烦了。
大宛人如今若和盘托出,那么罗启焕的死期便是不远了。这一次罗启焕还真是作茧自缚,不需要她费一丝力气,便将自己推向了悬崖。
想到这里,赵郡然的面上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何采女扶着肚子走进来,见赵郡然神色轻松,不由道:“我只怕陛下责难你,如今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便好。”
赵郡然福身道:“劳何采女为郡然忧心了。”
何采女摇了摇头,转身看了青儿一眼。
青儿忙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赵郡然,说道:“这是六殿下托青儿转交给赵小姐的。”
赵郡然见那纸包并没有用蜡油封上,想来并不是什么要紧信,便当着何采女的面打开了。信上的自己歪歪扭扭,看起来应当是初初习字的人写的。信上的内容十分滑稽:今天六殿下给兴儿买了糖人,糖人会化,兴儿不能留给姐姐了。
赵郡然见字不禁一笑,随后对何采女道:“总是要劳烦何采女为郡然传递信件,很是过意不去。”
何采女笑道:“说什么过意不去呢,我到底也是有私心的。六殿下如此爱重你,将来你若能够嫁与六殿下,我便也能沾你的光了。只是你还需谨记,君恩易逝,你断不可陷得太深才好。”
这样的话,只有至亲之人才有可能告诫她。赵郡然不防何采女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有些怔忡。上一世便是无人告诫她君恩易逝,她陷得太深,才会被罗启焕所伤。可是这一世,她却愿意相信,这世界上总还是会有不便的深情的。或许罗启煜是个例外也未可知呢。
她朝何采女点了点头,说道:“郡然多谢何采女提点,郡然记下了。”
何采女微微一笑,说道:“说什么谢呢,我到底是这宫里最末等的嫔妃,比起宫女不过好了一星半点。如果此次我诞下的是一名公主,怕是陛下再也不会拿正眼瞧我的。我只求你能够不嫌弃我,将来若有一日风光无限,还能记得我。”
赵郡然每每看见何采女,便仿佛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从前的她空居妃位,却因为身份卑微,并无人尊重她。她在宫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只盼着能够有所依仗。可除了邵敏茹,宫中似乎并无嫔妃待见她。
她也是由此才会对邵敏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