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蕙兰见状一面吩咐张妈妈去扶邵敏茹起来,一面着丫鬟去打听邵振楠回来了没有。因出殡在即,灵堂里本来就纷乱无比,这会儿邵敏茹如此,丫鬟婆子们更是乱成看一锅粥。秦蕙兰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候,邵振楠与邵鹏忽然走了进来,他见张妈妈正扶着邵敏茹往椅子上走去,便开口道:“大小姐既然身子不适,今日出殡她便不必跟随了,留在府里便好。”
邵敏茹听到邵振楠的声音,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看了邵振楠一眼,张了张口想要问话,却碍着有外人在,到底还是没有出声。
邵振楠并没有再注意邵敏茹,而是指挥着小厮们进行出殡事宜。随着他一声令下,相府门内门外骤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震耳欲聋。
小厮们高唱着“送老夫人”,音刚落,便有八名小厮将老夫人的棺椁抬了起来。
秦蕙兰领着众人伏在棺椁上哭天抢地地喊着“老夫人”,三姨娘和四姨娘哭得尤其卖力,几乎连嗓子都要哭哑了。
邵振楠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他回头看了秦蕙兰一眼,说道:“这些俗礼便免了,让母亲安安静静地走吧。”
秦蕙兰赶紧擦了擦眼泪水,打断众人的哭声。
赵郡然趁着擦眼泪的档口,抬眼瞥了瞥邵振楠的神色。只见他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事,只怕邵振楠无力招架。
送殡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相府,此时除了邵娟茹小声啜泣着,却是谁也不敢吭声,一个个都只是低着头,每走几步便将手里的纸钱撒在路上。
邵婧茹与三姨娘并肩走在一起,两人一面撒着纸钱,一面轻声议论道:“娘亲可有觉得长姐瞧着有些异常,像是撞邪了似的。”
三姨娘点了点头,悄声道:“我猜想着或许是她母亲生前对老夫人做了不少恶事,老夫人心中怀恨,便报在了她的身上。”
邵婧茹闻言不禁毛骨悚然,她瞧了一眼身旁那只楠木棺椁,小声对三姨娘道:“娘亲不说我倒还不觉得,现下看来,长姐的样子还的确是有些奇怪呢。”
三姨娘正要说什么,却看到秦蕙兰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她连忙收敛起目光,安静地走到了邵婧茹的身后。
老夫人的丧礼随着最后一寸黄土的填入而宣告结束,众人将身上的孝服脱下,又摘下了素缟白花,尽数丢进了火坑里。
看着大火将这些悲伤之物一点一点吞噬,赵郡然轻轻出了一口气。将老夫人毫无痛苦地送走,赵郡然对于老夫人的恩情也已经报答完了。接下来,她虽是相府的养女,但从今以后却与相府再无瓜葛。
赵郡然目视着邵振楠的背影,紧紧攥起拳头,修长的指甲扣入掌心里,生出一丝火辣辣的痛楚来。
从明日起,相府便不可能再同从前那般安宁了。
相府众人回到府中,邵振楠连开荤都顾不上,便将邵鹏召进了书房。
四姨娘有些疑惑地看着邵振楠离去,问秦蕙兰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回府第一件事不该是开荤吗,怎么急着跑书房去了?”
秦蕙兰也觉得有些奇怪,论说邵振楠丁忧期间,皇帝是不会分派政务给他的。况且邵鹏只是府里的管家,根本就没有资格同邵振楠商讨朝堂之事。她虽这样想着,口里却对四姨娘道:“老爷的事岂是我们能够过问的。”
四姨娘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拉着婉茹进了饭厅。
因大雍的习俗是只有喜宴没有丧宴,所以老夫人出殡之后,便只有府里人聚在一起吃一顿,名曰“开荤”。
可这日开荤宴,邵振楠与邵敏茹都没有参席。因老爷不在,姨娘们便没有了心思,匆匆忙忙吃了几口,便一个个推说着身子不适,回房去了。
秦蕙兰为了老夫人的身后事,忙活了两天两夜,已然有些体力不支,便也就起身离开了。
邵娟茹对赵郡然道:“长姐身子不适,我想带些吃食去看一看她,却不知她有什么要忌口的。”
赵郡然道:“大小姐只是思虑过甚,并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你让厨房做一些便于消化的吃食送去便好。”她说着便也告辞了。
邵婧茹见赵郡然要离开,赶紧起身跟在她身后道:“长姐当真只是思虑过甚?我瞧着可不像啊。”
“那么你认为她是得了什么病呢?”赵郡然不咸不淡地问道。
邵婧茹一时间也答不上来,便只是笑一笑,不再多言。就在这时候,她瞧见邵鹏从书房里快步走了出来。邵鹏换过几名家丁说了几句话,众人便都跟着他出府去了。
邵婧茹轻轻蹙了蹙眉,对春桃道:“你快跟去看看。”
春桃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说道:“若是被管家瞧见了,只怕不好吧。”
邵婧茹呵斥道:“管家若瞧见了,你便只管说是替我去置办物件,他又能拿你怎样呢。”
春桃听了邵婧茹的话,赶紧跟了上去。
赵郡然回到房中,清雅地上了一个竹管,笑道:“六殿下派人给小姐送信来了,另外还有一盒脂膏,送信人说是牛油膏,用来滋养皮肤最好不过了。”
牛油膏可是极难得的,可以说比牛乳还要难得。这位六皇子可真是讲究礼尚往来,她为他制作了一袋牛乳片,他便要送她一盒牛油膏。
赵郡然拿起那只拳头大小的琉璃盒子瞧了瞧,只觉那盒子已是精巧无比。打开盒子,里面顿时散发出一股浅浅的玫瑰花香,若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