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氏夫妇常年生活在农村,很是朴实,倒是想不到邵敏茹自备枕头被褥是因为嫌弃她家中的物品不干净。翁婶含笑点了点头,对翁叔道:“敏茹舟车劳顿,定是饿了,你快点给她去煮一碗面来。”
翁叔闻言赶紧应了两声,快步往厨房去了。
翁家小女儿快走几步,进了院子里,将一间厢房推开了,对邵敏茹道:“这间便是堂姐的房,堂姐瞧一瞧可喜欢。”
邵敏茹依言进了卧室,微微抬眼瞧了瞧里面的摆设,只见那屋子很是宽敞,然而却是空荡荡的,并不见床榻和梳妆台。邵敏茹不禁疑惑道:“床榻在何处?”
翁家小女儿指着正中央的一张石头砌成的炕,笑道:“这便是床榻,也叫炕,冬天在底下烧了木炭,很是暖和。如今天气热了,若是直接躺在上头,凉凉的倒也不用打扇了。”
邵敏茹吃惊地看着翁家小女儿,面上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对翁婶道:“难道翁婶家中就没有床榻?哪怕是最普通的也好。这石炕我不曾睡过,怕是不习惯的。”
翁婶心里没有什么弯弯肠子,只以为邵敏茹当真是怕自己睡不习惯,便笑道:“敏茹你睡两日便知晓了,这样的天气,没有它才睡不好呢。”
邵敏茹微微皱了皱眉,心想着自己在这里也不过忍上三五日,便也就罢了。
等翁婶带着女儿走后,周妈妈与另一名老妈子放下东西,将炕面重新打扫了一回,随后又替邵敏茹将从府里带来的被褥枕头换上了。
翁叔捧着一碗面走进来,也不敲门,径直就在那炕上坐了下来,把碗筷往被褥上一放,朝邵敏茹笑道:“这是你堂叔最拿手的猪肝面,敏茹你快趁热吃了。”
邵敏茹瞧见翁叔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进了自己的闺房,还在自己的被褥上坐下来,心中不由涌起一丝恼意。可她到底也算寄人篱下,便只好强压住心头的不快,对翁叔道:“放下吧,我一会儿再吃。”她说着便看了周妈妈一眼。
周妈妈对翁叔道:“这里也算是我家小姐临时的闺房,以后还希望这位老爷不要随意进入我家小姐的房间才好。若是要送什么东西或是传话,便让翁小姐代劳。”
“给自家侄女儿送一碗面而已,犯不着这般避讳吧。我们乡里人并不讲究这些,敏茹在这里也不必讲究。”翁叔说着话,不由笑起来,一口黄牙尽数展露在邵敏茹眼前。
邵敏茹迅速别过脸去,对翁叔道:“你我虽也算是亲人,但有些事我到底还是要遵从自小的教养的,还请翁叔也多加注意。”
翁叔微微抽了抽嘴角,不以为然地朝邵敏茹瞥了一眼,便灰溜溜地走了。
邵敏茹对周妈妈道:“你快些将我随身携带的珠宝首饰都找个地方妥帖收着,并非我不信他们,只是小门小户的,难免有人多个心思。”
谁知这句话恰恰被翁家小女儿听到了,她满面不快地冲进房里,叉着腰对邵敏茹道:“我们家里虽穷,但不至于做偷鸡摸狗的事,堂姐就放心吧。”
周妈妈皱了皱眉,对翁家小女儿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家小姐倒也不曾说过是要放着你们一家,只是这方圆百里有数十家农舍,难保哪个眼馋的来偷盗。”
翁家小女儿瞥了瞥嘴,原本她对邵敏茹这位堂姐的到来还有些期待,然而如今见她这般瞧不起她们这些小门小户里的人,翁家小女儿对这位堂姐的好感已然全无。她剜了邵敏茹一眼,说道:“那么还请堂姐将珠宝首饰收妥当了,可别哪日自己丢了东西,冤枉我们这些农舍里的人。”
邵敏茹并未言语,只是在一张竹椅上坐下来。
翁家小女儿倒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逞过口舌之快后,便扭头离开了。
邵敏茹接过另一位妈妈递上的面,拿筷子撩起一些,然而瞧见碗里的猪肝透着浓浓的血色,她便再无胃口。
周妈妈道:“小姐再忍耐几日,等老爷将祭拜一事安排妥当后,便会将小姐接过去的。万老爷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到底大小是个六品县官,再不济也不至于让小姐受苦的。”
邵敏茹将碗放下来,对周妈妈道:“你从我这里挑选两支款式新颖些的簪子,速速给万老爷家的两位小姐送去。”
周妈妈点了点头,赶紧去照办了。
邵敏茹离开相府未多时,邵振楠便也赶着出府去了。秦蕙兰初初诞下五小姐,他甚至连瞧都没有瞧过一眼,就连五小姐的名字也不曾起好。这般薄情寡义,着实令秦蕙兰寒心了。
赵郡然此刻正坐在产房里,替秦蕙兰把脉开补方。她听着秦蕙兰时不时地叹气,不由道:“义父的心不在夫人这里,夫人应当是知晓的,何必为了一个冷情之人破坏了自己的心情。你如今要做的不是收住他的心,而是收住相府上上下下众人的心。”
秦蕙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连你义父的心都收不住,又何来本是将相府上下的人心都收了。”
赵郡然冷冷一笑,口气轻缓道:“只要邵敏茹彻底为邵振楠所唾弃,相府上下自然归心于夫人。只是要看夫人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了。”
张妈妈听到此言,心知赵郡然又想让秦蕙兰替她办事了,便赶紧将房中的丫鬟都屏退了出去。
秦蕙兰见房中无人,方才直言道:“我资质愚钝,若非张妈妈在一旁帮衬着,怕是不可能有机会生下嘉霖的。因此往后还需由你和张妈妈多多提点我才是。”
赵郡然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