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烨的贴身侍婢只有二人,先前她进宫之时因为只是妃位,依照惯例只能带三名陪嫁入宫。除了卫儿还有一名姓陈的女官以及一位名叫温雅的宫女。
温雅和陈女官被何子澜从孙妙烨房中带出来的时候,泪痕犹在,两人的眼睛已然哭得红肿。她们强迫自己止住泪水,抽抽噎噎了一阵方才镇定下来。
不等罗启煜开口,陈女官已经跪倒在罗启煜面前,朝罗启煜磕头恳求道:“陛下,求求您救救主子吧。”
听到这句话,罗启煜和赵郡然就已经明白了,其实陈女官对于孙妙烨的病情完全知晓。看样子孙妙烨先前已经发现海欣曾假扮陈女官,所以对她只字未提了。
既然如此,罗启煜也就不必再浪费时间审问,他对陈女官道:“皇后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隐瞒颇深,既然你们与她都不肯配合御医,又如何指望御医对症下药呢?”
话音刚落,罗启煜就听到赵郡然朝自己轻轻唤了一声。
罗启煜微微一愣,随后方才明白过来。他对院判及段明瑞道:“你们都先去歇息吧。”
待两人离开后,罗启煜方才问她们二人,孙妙烨何故要喝土三七泡酒,又为何不肯告诉御医实情。
陈女官忍不住落泪,她哽咽道:“陛下恕罪,娘娘其实并非有意隐瞒御医的。只因娘娘有难言的苦衷,才不得已瞒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的。”
“皇后娘娘究竟有何苦衷,如果这时候你们还不肯道出实情,当着是无人能够救她了。”赵郡然说得并不夸张,孙妙烨的确情况危急。一旦肝脏衰竭,她就只能数着日子过了。
陈女官听到赵郡然的话,面色顿时变得十分的苍白。她赶紧点了点头,扯住赵郡然的裙摆道:“求德妃娘娘救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到如今,都不曾来过月信。她深怕因此怀不上龙嗣,便找了御医来调理,可是几副药下去,依旧不见效果。娘娘后来听闻宫外有一名神医,任何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便派了奴婢去寻。”
说道这里,陈女官已是泣不成声。
罗启煜朝温雅看了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温雅抹了一把眼泪,紧接着道:“那神医说娘娘只需拿土三七泡酒,长此以往便可药到病除。后来奴婢们为怕被御医们知晓,便在宫外买来了土三七。可是服用了许久,大家才发现土三七泡酒竟是伤人的偏方。奴婢出宫去找神医理论,却发现是周采女授意神医如此做的。娘娘为怕周采女告知旁人她不曾来过月信之事,便只好装作不知,地窖里那坛子土三七泡酒,之后也就不曾再打开过了。”
“又是周采女,怎么到哪儿都少不了她!”罗启煜闻言不禁拍案,面上忽青忽白,脸上很是难看。
赵郡然有些狐疑地眯了眯眼,就算周采女有心迫害孙妙烨,凭一己之力也是办不到的。她一个深闺女子,就算有再多的金银珠宝也不可能买通一个家喻户晓的神医,要知道神医的招牌可要比千金万金来得值钱多了。除非周家人肯帮她,拿权力来威胁神医。
可是倘若如此,事情一旦败露,周家辛苦建立的一切也就毁于一旦了。赵郡然相信周将军不会傻到如此,这也是她一开始就否定周采女所为的缘由。
罗启煜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疑点,他朝赵郡然看了一眼,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碍于有外人在场,便只是微微拧了拧眉。
“罢了,你们先进去伺候皇后吧,这件事朕会处置妥当的。”罗启煜对二人道。
赵郡然看着二人离去,方才开口道:“如今周采女已被陛下处斩,也算是死无对证了。这件事关乎孙姐姐的名誉,陛下预备如何处置?”
“先找出神医,他若是拒不肯说出真相,我再将他关押起来慢慢查证。”罗启煜说着便站起身,对赵郡然道:“眼下宫门已经落锁了,你总不能在这里坐着睡一宿。陛下陪你回永寿宫去。”
各宫各殿的门落锁之后,即便是皇后想要进出都是不能够的,只有皇帝亲自开口,掌管钥匙的女官方才敢开门。
赵郡然的确是有些累了,便起身朝罗启煜点了点头,由他搀扶着离开了翊坤宫。
走在路上,罗启煜对赵郡然道:“这件事你终究多有不便,就不要插手了,我会尽快查明真相的。”
赵郡然微微颔首,对他道:“兴达鬼点子多,陛下若是信得过兴达,不如就放手让他去查。”
“我自然是信得过兴达的,只是这件事的背后或许牵扯到朝堂,如果他一旦被人盯上,那我便是等同于害了他。”
赵郡然只是浅浅一笑,不再多言。
陪赵郡然回到永寿宫后,罗启煜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看样子他也是害怕孙妙烨的事牵扯到朝堂和官员,连夜赶着去查证。
海欣伺候赵郡然洗漱之后,对她道:“赵副统领不善功夫,查起事情来多有不便。主子若是心急想要知晓真相,不如就交给海欣去查证吧。”
“你若是能去查探,自然再好不过了。可是我总觉得这人在宫里宫外都安插了眼睛,你要是在这时候离开永寿宫,必然打草惊蛇。”赵郡然说罢便除去了外衣,连内衫都没有换,就在榻上躺下了。
海欣见赵郡然实在是累及了,也就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就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孙妙烨的事查了近半个月,罗启煜都没有丝毫的眉目。几日前当他好不容易查得神医的藏身之处时,却发现神医居然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