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启焕显然是不会相信她的话的,他忍不住扬起唇冷冷一笑,随着他那一笑,宁嫔的胸口忽然落下了一封书信。那书信是那牛皮信封包裹的,信封的大小较之平常的只有一半大小,上面拿烛油封着。
宁嫔见到那封信落在地上,不由神色一惊,正要弯腰去捡,却被罗启焕抢先了一步。
罗启焕不由分说拆开了那封信,从里面抽出了信纸细细读了一番。随着他一字一句看下去,他的面色已然变得铁青。
宁嫔看到他的神色,也是惶恐至极,此时此刻已然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来。
“你终究还是背叛了我。”罗启焕柔声说道,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但是他眼中的阴霾却是教人见了不由生寒。
宁嫔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尽量端着四平八稳的声音道:“二皇子容禀,这不过是宁儿的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昧下九万两黄金是你的权宜之计?欺骗我也是你的权宜之计?”罗启焕说着话,扬手就给了宁嫔一个响亮的耳光。
那种火辣辣的痛楚令宁嫔几乎睁不开眼,她捂着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启焕。
罗启焕道:“我这辈子最恨有人背叛我,既然你敢昧下这九万两,就休怪我不履行当日对老四的承诺。”他说着便伸手狠狠地掐住了宁嫔的脖子。
宁嫔死死地抓住了罗启焕的手,殷红的指甲生生地扣进了罗启焕的皮肉里。她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此刻看起来有些狰狞。那种神情,竟是教罗启焕心生惶恐。
罗启焕的手已然被她的指甲扣得血肉模糊,他痛得松开了手,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道:“从前逆来顺受的宁儿,如今竟然也知道反抗了。”
宁嫔摸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咳嗽着,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大口喘息了一阵,方才道:“我本就只是为了替四皇子报仇才依附于你,其实你是否当得了皇帝根本与我无关。你若不仁,我自然可以不义。”
“我不仁?老四走后,我设法替你换了身份,从此再无人知晓你是老四的妾氏。这些年我身在狱中,却让你锦衣玉食,不曾薄待过你。而你呢,为了十万两黄金,就这般轻易背叛了我。如果这些年没有我,只怕你早已经沦落风尘了。”
宁嫔冷笑了一声,说道:“就算我沦落风尘,也比做你的一条狗好。这些年你虽让我锦衣玉食,却也没有真正将我当过人看。这些年我在周府,遭周老爷欺凌不说,还被你派去的人看得死死的,连与谁说一句话,都不能随心所欲,几乎连笼中鸟都不如。”
对于宁嫔的诉苦,罗启焕丝毫不为所动。在他看来,她不过是自己的一颗棋子。既然她甘心为自己卖命,受这些苦楚又有何要紧的呢。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只要接下来的事你能够做得漂亮,我可以不杀你。”
是生是死,似乎对宁嫔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是为了替四皇子报仇才忍辱偷生的,既然四皇子已经死了,她也可以说是生无可恋的。反正罗启煜此番必定会栽在罗启焕的手上,她也算是已经为四皇子报仇了。
既然如此,她是生是死又有何惧呢?
想到这里,宁嫔轻轻闭了闭眼,对罗启焕道:“要杀要剐,宁儿悉听尊便。”
罗启焕不防她竟然淡漠了生死,不禁微微一愣。很快他的嘴角便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宁嫔却不知他究竟在笑什么。
“我不杀你,你活着还有用。”罗启焕似笑非笑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宁嫔的脸上立即闪现出一丝惶恐。她留着还有用?罗启焕难道还要继续利用自己吗?
罗启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很快便朝护卫扬了扬手,转身离开了。
赵兴达回到行宫的时候已然天色黑尽,海欣焦急地在正厅内徘徊着,眉头紧锁,满是担忧之色。直到看见他回来,海欣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快走几步迎上去,问赵兴达道:“怎么样了?”
赵兴达并未作答,而是问道:“陛下可睡下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罗启煜的声音从正厅外响起:“朕还没有睡。”
赵兴达闻言赶紧朝罗启煜抱了抱拳,说道:“兴达已经去宁嫔所说的地方悄悄查看过,那里的确如安慰说的一样,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罗启煜的眼中不觉露出一丝喜色,他问道:“可曾见到罗启焕?”
赵兴达摇了摇头道:“里面护卫众多,戒备森严,兴达一时间不敢贸然进去查探。”
对于他的回答,罗启煜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看向海欣道:“你可听到了?兴达尚且知晓打草惊蛇,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竟然如此浮躁。”
海欣有些惭愧地应了一声,看着罗启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不必吞吞吐吐。”罗启煜道。
“海欣若是贸然潜入,必然打草惊蛇,可如果是那院子里的人,倒也就无人会察觉到了。”
罗启煜听到她的话,不禁抬起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的主意朕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罗启焕太过多疑,你只要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他必然会有所察觉的。”
海欣摇了摇头,面上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她想也不想就说道:“陛下放心,海欣自问有这本事瞒天过海。”
对于二人所说的话,赵兴达完全云里雾里。他看看罗启煜,又看看海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