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军的表弟道:“上午从火葬场回来就走了,只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照看着酒。”
安铁神情恍惚地跟李海军的表弟告了个别,开车离开了酒。
安铁对李海军不告而别的举动十分熟悉,李海军其实一直没有变,只不过是卓玛使李海军忘记了一些痛苦的记忆,而卓玛一死,李海军却又平添了更多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别人无法理解的,所以,安铁也无能为力,到了现在,安铁只希望李海军能在西藏的雪山和草原里释怀。
安铁把车开到白飞飞的影楼,打算把婚纱照拿回去,这就是生活的步骤,一切还要照常运行着,安铁闷闷地停好车,走进影楼。
白飞飞正和乔云在前台闲聊,一看安铁进来,赶紧迎上来问:“找到海军了吗?他在哪?”
安铁干涩地说:“他走了!”
白飞飞皱着眉头,道:“走了?去哪了?卓玛的后事怎么办?”
安铁说:“他上午已经把卓玛火化了,估计现在正拿着卓玛的骨灰在去西藏的路上。”
白飞飞愣了一会,叹了口气,说:“这样也好,没准海军去一趟西藏能好受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好啦!咱们就祝福海军,希望他能挨过去,在生活让人无计可施的时候,你就得挨着,能挨多久就挨多久。”
安铁看了看白飞飞,呆了一下,表示认同地“嗯”了一声,心里没有来由地感觉疼痛。中国有句古话,好死不如赖活。当一个群体都没有信心和希望的时候,认真地活得久一些,更久一些,的确是最可行的一个办法。这想法是无奈而悲壮的,如同真理,当真理被挟持,你又没有能力让真理获救的时候,那就尽量让自己活得长久一些,等挟持真理的人死了,真理也就脱身了。
死是容易的,活着才难上加难,当一个人活不下去的时候,努力地活着,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与毅力。所以,死是空虚无力的,活着才是崇高而形而上的。
李海军的性格安铁很清楚,一段失败的恋情都影响了他那么久,卓玛的夭亡,也不知道李海军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脱出来。
这时,乔云走过来看看两个人,对安铁说:“你们谈什么呢?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安铁,你这样可不像个新郎官啊!”
安铁淡淡地笑了一下,说:“没事,我天生就这苦瓜脸,呵呵,我是来拿照片的,正好一个朋友走了,就跟飞飞感慨两句。”
乔云道:“哦,对了,秦枫怎么没来啊?”
安铁看看白飞飞,尴尬地笑道:“她最近挺忙。”
乔云道:“也是,像你们那样的工作也确实挺忙,行了,你们俩聊,我去摄影棚看看。”乔云走进了摄影棚。
白飞飞看看安铁,说:“走,我带你拿照片去,我整了一上午,现在都齐了。”
安铁内疚地说:“辛苦你了。”
白飞飞笑了笑,说:“假客气什么!走,相册啊,相框之类的,好大一堆,可是力气活呢,不过说实话,秦枫还真个上镜的美女,那小模样,好看!”
安铁一听,又想起了秦枫撞见安铁和瞳瞳亲昵地呆在一起的尴尬事件,和秦枫当时暴怒的样子,皱着眉头,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自那日以后,安铁和秦枫一直也没联系,如今卓玛已死,李海军出走,安铁现在只想冷静下来思考思考,到底自己和秦枫出了什么问题,两个人照这样下去,走在一起根本不会幸福,安铁一直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现在事情似乎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安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下去了。
这时,安铁看看走在自己前面的白飞飞,白飞飞修长而瘦弱的身段袅袅婷婷地在安铁眼前晃悠着,安铁其实非常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场景,白飞飞居然在为自己的婚礼忙来忙去,这看起来十分可笑,而这里面最可笑的人就是自己。安铁可以肯定,白飞飞的心里其实很苦涩,在她豁达与爽朗的背后,她又承担着什么呢?
到了一间宽敞的堆放着很多相框和相册的房子里,白飞飞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相册和立在墙边的相框,说:“看看,满意不?”
安铁扫了一眼,说:“不用看也知道,你的水平,没问题!”
白飞飞静静地站在那看看安铁,似乎想透过安铁的眼睛看进安铁的心一样,试探性地说:“你和秦枫是不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