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的心,直往下沉,女人若是认起死理来,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从小丫头认出他是卫小哥这一点来看,小丫头显然保留了鬼寡妇的记忆,只要记忆尚在,那么小丫头就是鬼寡妇,就是夜莎罗的阿奴。有夜莎罗在,谁也不能杀她。
就像有人要杀阿呆,只要卫庄还活着,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卫庄也不会同意送阿呆上路,连阿呆这样的狗,都能养出感情,更何况是鬼寡妇。而且阿呆才跟了卫庄三十几年,鬼寡妇却跟了夜莎罗好几百年,感情自然更加深厚......
卫庄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悲愤道:“罢了罢了,不杀也罢,但是你需明白,鬼寡妇已经成了罗刹女,上古出了名的恶鬼,能给天地带来大劫的绝世凶物。如此凶物,已经不再是你能左右的了,终有一天,她会挣脱你的束缚,屠戮苍生,成为这世间最大的劫,也成为我的劫。
若你执意将她留在身边,这个劫也会变成你的。终有一天,所有修士会结成同盟,一同讨伐阿奴,作为阿奴的主人,你同样会被万里追杀。水月大陆只是天地一隅,在外面,比暗夜女王更加强大的修士,比比皆是。
这个世界终究是人的世界,阿奴不容于天地,那些老家伙,不可能坐视她成长起来。单是我家老祖那一关,她就过不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老人家才是元阳界的主人,阿奴不可能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就算今日我不杀她,我的那些师兄师姐师叔师伯,也会找到她。
你我同生共死四十年,只从我的一些本事上,应该也能看出我宗门的强大之处,我入门已近百年,至今都无法看透我宗门的真正实力,那些怪物若是出手,阿奴绝无侥幸之理。”
卫庄长长的一席话,惊得夜莎罗哑口无言,生死不过小事,什么时候死,死于何人之手,夜莎罗从不在乎,真正令她惊讶的实则是阿奴的身份,她终究是个元婴修士,见识一点不比卫庄这等小辈差,罗刹女的大名,她自然听过。
这是何等大劫,她也明白。她只是觉得上天太过不公,阿奴只是一只可爱的小蜘蛛,上天却把她变成了不容于天地的绝世凶物,贼老天,何其歹毒......
挣扎多年,她只是想为族人,为自己,为鬼寡妇争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而已,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老天就要夺去她的鬼寡妇,既然天不容她,那老娘就把天捅了......
夜莎罗的面色渐渐变得狠厉,变得狰狞,光看她面色,卫庄便已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鬼寡妇,无论鬼寡妇变成了什么。
摇摇头卫庄长立而起,平静道:“带人撤离吧,我断后。鬼寡妇的事,以后再说,你是我老大,你要保她,我也无话可说,这件事我不管了。路上机灵点,内鬼太多,千万别走漏了风声。既然跟了你,我就与你同生共死,撤离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咱们可是都得死,小爷还是处/男呢,还不想死。”
撂下话,卫庄推门而出,瞬间走得没影,他怕了,在他内心中,并不想与这个女人为敌,好歹大家也有着四十年的交情。
但作为天命之子,当他与夜莎罗共处一室时,始终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喊着“杀了她,杀了她......”也许这只是错觉,又也许,这是天道在影响他。
呵呵,凭什么听你的?若是我老娘入了魔,是不是也要杀掉?傻逼玩意儿,若真是我老娘入了魔,老子肯定帮老娘先杀了你,天道?
算几巴......
夜莎罗破涕为笑,处/男?有点意思,改天验验货......
离了宫殿,卫庄直奔传送阵,这一天,注定了是忙碌的一天,龙天霸心里想什么,他很清楚,本就不是真心给他送礼,但天龙寺在西蛮联盟话语权太大,不把天龙寺拖下水,其他人都不好收礼。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龙天霸稳住。
片刻功夫,卫庄又回到了飞凰阁,一进门卫庄就把无极生从主位上踹下来。随后连呼失礼,很自觉地自罚了三杯。自始至终,那张白皙的小脸上,都不见半分忧虑,反而隐隐中透着一丝欣喜。
龙天霸眉头微皱,举杯邀饮,随后笑呵呵问道:“卫兄急匆匆而去,却又欢喜而归,想来是有喜事,不如说出来,让大伙也跟着开心开心。”
龙天霸嘴上问得随意,一双龙目却精光四溢,紧紧盯着卫庄不放,想从他神色上找出破绽。
卫庄洒脱一笑,爽朗道:“龙兄言重了,畜生化形而已,算不得什么喜事,平时挺坚强一畜生,一化形反倒把本性暴露出来了,怕疼,搞得跟生娃娃似得,没劲,特没劲,不提也罢,咱们还是聊正事儿,那份契约,龙兄签了没?”
龙天霸心念电转,卫庄神色上毫无破绽,话中亦无破绽,妖兽化形确实会伴随着阵痛,脏腑移位,骨骼收缩,皮肤变异,此痛确非常人所能忍受,但痛成鬼寡妇那样,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不过也还勉强说得通。
真正的破绽在于,他讲得太多。一个要说谎的人,往往会主动出击,一个简单的问题,他却说出一大堆话来,甚至将你尚未来得及问出口的,其它问题的答案,也一并讲出来,以期尽快打消你的疑虑。
龙老大在西蛮联军情报部门也任职过多年,些许拷问技巧还是懂的,卫庄话经得起推敲,心理却破绽百出。
但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鬼寡妇若真的死了,那么卫庄便是回来镇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