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绝对有chù_nǚ情结,你看你,连看书都一定要新书,还喜欢踩没人踩过的雪地。”
洛枳笑笑:“对了,刚刚……”
其实她也不知道应该问什么,毕竟对学生会的情况一无所知。盛淮南耸了耸肩膀,宽慰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几派之间斗来斗去而已,小家子气,很无聊。”
“会波及你?”
他意外地扬起眉,不知道是体会到了什么,立刻笑得很开心。
“别担心,不会的,我平衡得了,反正只是混着玩玩而已。”
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得意和嚣张。洛枳听在心里觉得发痒,这样的盛淮南恐怕并不多见,滴水不漏的人绝少表露出内心真正自负的一面。
这是否证明了她对他来说还算是特别?
洛枳控制不住地这样想,又更加控制不住地狠狠自嘲—都到这份儿上了,还在猜测自己的地位。
暗恋成了一种习惯,卑微已经根植到了骨子里,刮骨疗毒都抹不干净。
“其实,”他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前阵子还是有点儿烦心的……因为学生会的事情。”
她不言语,静等他往下说。
“不过最烦心的其实是别人都觉得我应该烦心,”他看着前方,自嘲地笑,“虽然我和戈壁跟着的上级学长之间关系不好,但我们两个还是不错的。出事之后,他几次主动提出陪我借酒消愁,可我没有愁,所以哭笑不得,不得不躲着他。”
洛枳在盛淮南平静的叙述中,大致摸清了情况。学生会这个新年过得不太平。新年晚会的赞助本来已经由盛淮南的外联部搞定,可是十二月中旬的紧要关头,那家电子出口公司突然反悔。公司对学生会的解释是签协议的主管离职,协议并未通过公司流程审核,无法生效。
不生效,自然就不打款。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原因在学生会主席身上。名义上,赞助都是依照既定程序,由盛淮南的外联部拉进来,实际上都是主席亲自接洽安排。现在一下子撤走,盛淮南就成了千夫所指—作为替罪羊,他总不能把这些放不上台面的东西打成报告交给团委老师,何况对方可能比自己还了解情况。
黑锅只能继续背着。
p大的学生会主席一职是个肥差,面子无上光荣,又包揽巨大利益。无论是出去找工作还是保送研究生,有这个名头基本上等于手到擒来,同时利用职权之便,主席会捏着一些重要的校园项目的命脉,外快和回扣十分丰厚,所以每年选举的时候,各派争斗都暗潮涌动。
每年都有近三分之一的大一新生争先恐后地冲进学生会当个小干事,跑腿、搬东西、发传单—尽管大二能够熬成部长的人数寥寥。想要在学生会混下去,能力和毅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前任部长或更高层的提携指派。半学期过后,大部分三分钟热血的小干事退部的退部、翘班的翘班;留下来的几个人中,只有一个能成为部长,其他人只能被友情封为副部—这个头衔自然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往往也是一走了之。不过学生会不缺人手,每年都有大批小干事拥进来,比“副部长”们要听话得多,也好骗得多。大二的部长们在下学期参选主席团,其中能有四五个幸运儿在大三成为副主席,而大四的学生会主席就要从这四五个副主席中产生。
金字塔一样的层级。
这个世界,向上爬永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人托着你往上跳。比如现任学生会主席,成绩一塌糊涂,就读于冷门调剂专业,但是家世背景让他和团委一些老师保持了良好的关系,选举前给众多选民砸的银子、请的饭局也最多。然而就在新年前,主席在南方某省招生办的父亲被双规,查处过程中,也顺带扯出提供赞助经费的几个公司的财务纠葛,让这些赞助商避之不及。
眼看新年筹办的几个活动都撂在了那里,团委的几个老师急得火上房,既不敢继续用他,也不敢贸然动他。现任主席就这样被冷冻了起来,像个傀儡皇帝。
戈壁却在这时找来了那个家族企业的赞助临危顶上—戈壁所追随的那一派副主席小团体本来就和现任主席明争暗斗,此举更是狠狠地甩了傀儡皇帝一巴掌。因此今天场面乱成这个样子,主席愣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也不出来镇场面。戈壁是今天挑大梁的人物,他上头的那些老师很巧合地都不在场,让这个丢脸的局面持续的时间长一秒,主席就更快乐一分。
盛淮南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
“烦死了。一档子破事,一个个还都像煞有介事的。下学期选举结束我就撂挑子。”
他有些孩子气的口吻让洛枳微笑起来,可面对这长长的、淡淡的诉苦,她实在不知道如何给予反馈。她自然是相信他说自己能够摆平,原本她也知道,盛淮南无意于此。
所以,也只能笑一笑。
忽然又飘起雪来。盛淮南和她远离了灯火通明的交流中心,走上了洛枳来时的那条小石子路。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不讲话,满世界只剩下簌簌的雪落和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你……还喜欢我吗?”
洛枳刚重重踏进雪中,听到他的话,立刻停住脚步,好像被掐起后脖颈的猫咪,钉在原地。整个世界唯一在动的只有他们两个呼吸产生的白气,来势汹汹,然后很快变淡消散。
从学生会的话题忽然跳到这里,她一下子有点儿发蒙,感觉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