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云在苦恼什么?”
午后的茶庄里,阳光很好,明媚地洒在田中的茶树上,一边的农舍屋中,也十分明亮。
慕思归领着池天蕴去村里茶农那买茶去了,慕长云独坐在窗边想着适才看到的供词。
起初被那位夫人的年龄惊了一下,只想着若是丁王星的夫人并非那琨虞公主,岂不是愈发麻烦?
直到过了会儿,他才猛地记起了自己所忽略之事,这抓到的三人,来自缈崆山门!
亏得他第一眼读到时,还觉得耳熟。
这缈崆山门,可不正是上一世时的武林会盟上,据说被他叔祖暗下毒手的门派之一么?
此门据说精于易容缩骨,门人个个皆擅这些旁门左道,于武艺却只二流,因此整个门派因遭人鄙夷,而隐居山林。而根据那被俘女子所言,他们门中,曾供奉一祖传蓝翎石屏风!这世来看,此门最终被灭,出去为了那屏风,也是为了这门中之人,所知太多!
而上一世,无人知晓此中因由,当时武林中七八个不大的小势力先后被灭,一时间人人自危,直到会盟上江昊阳带着查到的证据与证人,指证自家叔祖!
叔祖那时早已心存死志,不愿多言,只留一句“慕氏清白天地可鉴”,便自刎而死,以证清白,却被周围众人说成了“畏罪自杀”。
当时,自己两位妹妹曾苦苦哀求江昊阳,言及叔祖为人和善,而应再作查证,却遭到了他义正言辞的拒绝。
“我亦同你们一样于心不忍,但既然为恶,自当承担后果,遭受惩罚。此乃天地正义!”
冠冕堂皇,正气凛然。
慕长云记得当时在场的武林人士,对此纷纷叫好,可他却只想心下冷笑!
呵呵!
江昊阳娶了慕氏姐妹为妻,得了慕氏变卖后的所有家产不说,自叔祖与两位妹妹相认,待他如自家子孙,将一身绝学传授。这般好处,这般相处,却换不来这人半分信任与感恩。只是从不知何处拿到些许不明所以的“真相”,便急急公诸于众,为的岂会真是那所谓的“天地正义”?不过是为了那所谓的“武林名声”!
慕氏家人本是最为护短,这般毫不犹豫将刀挥向亲人的“正义”,只教他嗤之以鼻!
即使数月后,江昊阳在继续追查时发现了“真相”,明白自己冤枉了好人,又站出来为叔祖澄清了污名又如何呢?除了证明他“有情有义”之外,毫无用处。死者已矣,慕氏一门上下,不过是为那人的“正道之心”,妆点了些门面。
怎一个可叹,可悲!
自那以后,他那两位妹妹对江昊阳,已是冷了心,而江昊阳更是毫无顾忌地往后院带回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他犹记得那时,江昊阳一脸深情地对两位妹妹说:“在我心中,人人都是平等的。”
大妹妹对此不置一词,转身便走,而慕长云却是恨不能一剑劈了这混账,若真人人平等,缘何他一人便娶了那么多姬妾?他可又将自己,放在这“平等”的位置上?
而之后他发现的第二个所谓“真相”,也不过是骗局而已。
柳栖雁自己作死去搅混水不假,但那“滥杀无辜、为祸武林”的罪名,却是硬生生被扣上去的!
可笑江昊阳自以为武功盖世,在武林中贡献巨大、声名斐然、地位不低,却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提线玩偶而不自知,愚不可及。
至于那幕后之人……
现在想来,当初先后杀灭七八个势力,分明就是那夫人为了混淆视听,夺走屏风罢了!
越想就越是怒气勃发,果然好算计!得了好处,杀了仇人,除了威胁!可他们杀的自己最重要的亲人,除的……是自己最爱的爱人!
江昊阳如今许多机缘已被他破坏殆尽,成不了什么“一流高手”,而背后之人的打算,他们也总算查到了些端倪。
而这三人被派来盗取令牌,却连那令牌是何物都不知,分明是被抛出的弃子,而他们背后的缈崆山门,怕也依然是难逃厄运。
慕长云对他们丝毫没有什么怜悯之心,若说其他势力或许真是枉死,那么这缈崆山门,却完全是自找的。
但幕后之人现下的这般作为,又有何目的?
而上一世被灭的七八个势力中,又是哪几个,曾同样保存过石屏风?
可他其实早就记不住被灭的势力是哪些了,哪怕是这缈崆山门,还是今日看了口供,才勉强忆起的……
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真发愁。
慕长云想了很多,想得太过投入,即使面无表情眼神空茫,周身的氛围却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时而疑惑时而懊恼,让偷溜进来盯着他看了好久的柳栖雁,觉得十分有意思。
柳栖雁不清楚自家心上人在想什么,在他悲伤愤怒时,只觉心中微痛,曾想要出言打断,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对方突然又再想别的事,顿时有种自己表情做得太用力了……的错觉,十分无语。
之后再看心上人变来变去的情绪,他也淡定了,直到对方变了半天依然没发现自己的存在,他才终于心中不满,出言相询。
慕长云闻言诧异抬头:“你何时来的?”
柳栖雁看了看天色,道:“有小半时辰了。”
“……”好吧,他放弃去想关于自己的警觉心这个问题了,慕长云疲惫地叹了口气,斜斜倾身,靠在了柳栖雁身上,“有点累。”
心上人投怀送抱,伸手一把将人揽住,柳栖雁刚要偷笑,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