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芈婧提醒,这一回赵主父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及时从秦国逃出去,而是被嬴稷派出去的人抓了个活的。
虽然是抓,但大秦乃是“礼仪之邦”,对赵主父还是十分客气的,哪怕赵主父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赵主父,不对,是赵国派来的奸细。
不承认?没关系!不承认就不承认呗。
一国之王陷于敌都,而国内只有一个八岁的小太子,以及一个年长的前任废太子,想一想都是一出热闹的大戏。
赵主父不认自己是赵主父,秦国就以其名为使者,实为奸细之名将其留下来。
反正在时下世风颇乱,只要能找个大家都说得过去的理由,扣留使者和扣留大王比起来,简直是一桩芝麻小事。
但扣留大王也有几种说法,扣留公正去他国出使的大王,和扣留假扮他人,偷偷摸摸去他国当奸细的大王,绝对是两种不同的待遇。
前者扣留了,会受到国际舆论以及对方国臣民的鄙视,比如历史上秦国骗楚怀王入秦,再将其扣留起来,结果不但没有达成割土的目的,反而引得楚人说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话。
但是后者扣留了嘛,大约……会先被人一声“蠢”,若对方趁机割地要土,本国也不好从道义上加以指责,毕竟自家大王鬼祟在先。
赵主父既自傲又自负,按他的性格,是宁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赵国大王,让秦国能以自己的性命为威胁,逼迫赵国赔款割地的。
不乐意就不乐意吧,芈婧表示咱不强求。
因此,出乎赵主父意料之外的,秦国虽然将他的软禁看管了起来,但并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割城”、“早日归国”之类的话,反而每日美女美酒佳肴的款待。
除了自由之外,只要赵主父想要的,吩咐一声,秦人马上就会办到。
若不是说给不知情人听,还以为赵主父是在秦国做客。
面对这种反常的情景,赵主父既吃惊又担心,所谓“反常必有妖”,秦国这对母子可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大灰狼忽然变成小白兔,任谁也知道秦国必定不怀好意。
可偏偏的是,赵主父是一个人被关起来的,周围连个能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因此他只能一个在心里默默琢磨着。
琢磨来琢磨去,赵主父开始频频求见嬴稷。
可嬴稷是秦王啊,日理万机,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赵国使者能想见就见到的?你当你是赵王啊?
当赵主父听到负责监视他的秦人,用这个理由回绝自己时,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没有人可以商量事情,又听不到外面的风声,纵然有美酒美食美女为伴,赵主父这日子过得也十分艰难。
就在赵主父打算不顾三七二十一,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时,忽然宫人有人通报,君上与太后邀请赵使入宫游湖赴宴。
虽然不知道嬴稷母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但一听到这个消息,赵主父还是立刻将自己好生收拾了一番,才随着宫人入宫。
赵主父虽然自负到让芈婧挺看不起——身为一代霸主,却是如此儿女情长、处事不决、拖拖拉拉、脚踩两条船,一副立志要当中央空调就算了。
关键是,见过中央空调,但没见过明明冒得是暖气,却让每个人都觉得心寒的中央空调。
赵主父死后谥号“武”和“灵”。
先不提“武”这个比较中性,既有用来褒奖,但又会用来当贬义的谥号;只单过一个“灵”字,这可是着着实实的恶谥。
中国历史上,以“灵”为国君,个个都是荒唐透顶的主,而在这一大堆人中,最出名的莫过于汉灵帝。
汉灵帝单说,大家可能不熟,但一提到“东汉末年,桓帝灵帝时期,十常侍把持朝政”等字样,大约就知道这些以“灵”为谥号的国君什么画风了。
在古代,就算是国君在位时荒唐无比,但古人尊从孝道,恶谥若是出在儿子之口,那么难免会给人一种不孝顺的感觉。
因此,这些被谥为“灵”的国君,大多不是末代帝王,后朝所谥;就是继任的国君根本说不了算。
但赵主父不同,芈婧记得他儿子不但是地道的实权君主,而且还堪称赵国一代英主,却给自家老爸谥了这样的谥号,可见最后这对父子亲情的巨轮一定翻了船。
芈婧之所以记得赵主父的儿子是谁,还得多亏嬴驷,对方和嬴驷一样,谥号“惠文”,什么“完璧归赵”、“负荆请罪”都是发生在这个时期。
看着身材高大,纵然是扮下人,也是一派虎步龙行之姿的赵主父,芈婧微微一笑道:“贵使近日可好?馆驿之人可有怠慢之处?”
“回太后、秦王的话。”赵主父冲着芈婧、嬴稷一拱手,朗声说道:“贵国待我甚好,只是离国甚远,颇为思念家中亲人,故恳请太后、秦王许我早日还乡。”
“呃……今日大宴,不说这些扫兴话,只管吃菜喝酒。”嬴稷挥了挥手,装成听不懂的模样说道。
今日之宴,名头打的是游湖。
既是游湖,当然应该吃船菜。
所谓船菜,来自于“船宴”这个说法。
而“船宴”又是指指清朝之时,人们坐于船上,一边泛舟于水,欣赏湖光山色,一边细细品尝船中船娘精心烹制美味,让人在享受赏游之乐的同时,还能享受朵颐之快的宴会。
这些由船娘精心烹制的美味,在经过数百年的不断传承和变化之后,以其独特的风貌和魅力,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