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也不知道这事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梅富贵的妻子女儿怎么会找上门来。
回忆了一下当初在兵部时那个官吏同自己说过的话,苏木好象有些明白过来。
明朝的政府日常管理有一套严格的程序,比如那个梅富贵失踪后被判定为阵亡。那么,国家就应该通知家属,并将抚恤发放下去。
同理,将士立功受赏,并调去地方做官,也要将喜报送过去,以示朝廷赏罚分明,绝不亏待功臣。
看梅富贵妻子的穿着打扮,想来她在家乡的日子也过得清苦,实在挨不下去了,这才跑来沧州寻找自家丈夫。
这事,得当面问清楚的好。
在书房里坐了半天,就看到梅家娘子一脸忧愁地走了进来。一福,却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苏木。
苏木站起身来,走过去将房门关上。
屋中的光线暗了下去,梅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
苏木:“你是怎么来沧州的,又是怎么知道梅富贵在沧州巡检司做巡检的?”
梅娘身体一颤,直起身子回头看着苏木,突然问:“你是谁,因何冒充我家汉子,富贵现在在哪里?”
苏木:“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谁?”梅娘还在问,声音大了起来:“我家富贵呢?”
苏木怒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梅娘被他抓得生疼,尖锐地叫了一声:“放开我,放开我,我家富贵呢?啊……”
苏木大惊,猛地伸出手捂住梅娘的嘴巴。
梅娘猛地在苏木掌心咬了一口。
苏木疼得差一点叫出声来,感觉有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松开手,一看,掌心竟然被人咬得烂了,红艳艳一片。
苏木大怒,前次被太康公主咬了一口,刚好完全,现在又女人咬了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痊愈,忍不住喝了一声:“死了,梅富贵死了!”
“啊,还我富贵!”梅娘一呆,她虽然是个良家妇女,可却是有几分见识的,立即有一种可怕的想法,状若疯虎一样朝苏木扑去,伸出芊芊直指就朝苏木的脸上抓去。
苏木大惊,可梅娘的动作实在太快,避之不及,忙将头转到一边,死死地将梅娘抱住。
正在这个时饷娲来囡囡的声音:“爹爹,娘,你们在里面吗?”
苏木已经恼火透顶,也不知道脑筋里哪股弦短了路,在梅娘的耳边低喝一声:“如果想你女儿活,就老实点,否则弄死你们!你死不要紧,可怜你女儿才六岁,嘿嘿,人生的路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梅娘身体一颤,不动了,狠狠地看着苏木,目光中满是仇恨。
她点点头。
苏木就放开了,梅娘,心中却是一荡:好柔软的身子。
梅娘扭头朝屋外道:“囡囡乖,为娘正和你爹爹说话,你自己在院子里玩耍好不好,等下娘就过来。”
“好的,囡囡很乖的,囡囡自己玩。”
苏木打开窗户,朝囡囡笑了笑。
“爹爹。”囡囡手头正拿着一支笔蹲在地上逗着蚂蚁,回头甜滋滋地向父亲笑着。
苏木:“囡囡,去前面伙房找点饭粒来喂蚂蚁好不好?”
“好啊!”囡囡拍着手,蹦蹦跳跳跳地跑了出去。
关上窗户,回头看去,梅娘的眼泪已经如泉水一样的涌出来。
苏木又低声喝道:“不许哭,再哭,杀了你女儿。现在,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可明白?”
梅娘点了点头,声音哽咽起来。
苏木心中惭愧,几乎要忍不住给自己一记耳光:苏木啊苏木,你这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恐吓起一个女人?
他坐回椅子上,示意梅娘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姓宫,别人都叫我梅娘。”
“好,梅娘,我且问你,好好地住在真定不好吗,怎么想着来沧州,又怎么知道梅富贵在沧州做巡检。”
梅娘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刻骨的仇恨,但声音却已经有些平稳:“我家汉子做沧州巡检的喜报早在两个月前就递到家里,自然知道。今日真定发大水,家里被受了水灾,房子都被洪水冲走,田土也被黄沙盖上,实在活不下去,就来沧州找囡囡父亲。你是谁,我家富贵是怎么死的,你又为什么冒了他的名来做官的?”
苏木心中叹息一声,暗想:冒他的名来做官,我堂堂苏木,文坛……恩,应该说是明朝文学界的一代宗师,就算想做官,只要开口,一个从七品县丞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怎么会稀罕这个破巡检?
“梅娘,你家汉子其实早在三年前就死在前线了,最近才找到尸骨,定了个阵亡。本官也叫梅富贵,因为在军中立来些功,被派到沧州做官。我与你家丈夫虽然同名同姓,却不是一个人,这事怕是你弄错了。”
“真弄错了吗?”梅娘一听到自己丈夫的死讯,眼泪流得更多:“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虽然多,可官府怎么会弄错,怎么可能将喜报送错?你哄得了别人,哄不了我。定然是你这贼子见我家汉子做了官,心生歹念害了他,冒名顶替的。不然,刚才你怎么会威胁于我,还说要杀喃喃。你这恶人,我今日就跟你拼了!”
说着又扑了上来。
苏木无语,这才是一步错,步步错,现在还真说不清楚了。
见梅娘纠缠不清,偏偏自己也没办法解释。
喝道:“你这女人……此事以后再说,都跟你说认错人了……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