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卯时就进了皇宫,到现在已经是中午,又高度紧张,这个时候都饿得狠了,一个个都吃得啪嗒着响,有的人甚至有滋有味地吮着手指。
前面监试的一个考官不住地皱着眉头,实在忍无可忍了,才喝了一声:“吃相稳当些!”
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反先笑起来,其他考官和太监也跟着掩嘴偷笑。
一时间,竟然笑了场。
一场严整肃穆的殿试顿时变得轻松活泼起来。
外面的考生开不清殿内情形,但谨身殿居高临下,外间一举一动却尽收眼底,传来正德皇帝响亮的哈哈声。
以正德好动的性子,在里面坐了一整个上午,旁边又都是巍峨严肃的老夫子,没得将他闷死。
正在这个时候,苏木就看到康海突然举起酒杯,一口将手头的半盏酒饮尽,然后拿起卷子,高喝一声:“头卷!”
又回头看了苏木一样,潇洒地上了台阶,朝殿中走去。
苏木吃了一惊,他刚才写这道题目,已经费了不少脑细胞,到现在也不过写了两千来字,就感觉脑子里有些乱。
却不想康海竟然已经作完,还抢了头卷,此人果然厉害,不愧是真实历史上的状元公,果然是一人形考试机器啊!
见此情形,其他考生也都是一振,齐齐停住吃喝,凝神侧耳朝谨身殿中听去。
里面,正德皇帝惊讶的声音传来:“你作得好快,快快报上名来。”
“禀陛下,臣乃陕西武功县考生康海。”
“康海……朕好象听说过。”正德皇帝的声音依旧意外,显然他也没想到头卷竟然被别人抢去了,而不是自己一直盲目推崇的苏木。
然后,好象又有好多人围上去的样子,都是啧啧的称赞声:“好快,好麻利的卷子!”
“文思流畅,气脉通顺,果是不错的好文章!”
……
不片刻,康海就满面红光地走了出来,朝众人拱了拱手。
康海少年成名,又的前辈提携,如今已然是七子之一,文坛宗师级人物。大家久闻他的大名,今日见他得了头彩,都是又惊又佩。
所有考生都忍不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就连苏木也不觉朝这个好基友点了点头。
他刚才听到殿中情形的时候,心中难免咯噔一声:看来,康海的文章已经得到了考官们的首肯。如果不出意外,前一甲前三,或者说状元只怕要落到他手头,这可是一个还强悍的竞争对手啊!
可转念一想,苏木有哑然失笑:在真实历史上,人家可是得了状元的,今日得了满堂彩,也不让人意外。其实我苏木只要能考进翰林院即可,至于一甲前三,能不能进,倒是不要紧。实在拿不到状元、榜眼和探花,大不了再考一场就是了。
见大家竖起了拇指,康海这个书呆子平地里添了一口劲,倒剪着双手,昂扬地朝午门走去,给大家留下一条自信从容的背影。
康海既然夺了头名,作为和康海齐名,这一年,名气甚至还比他大上一些的苏木自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于是,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到苏木身上,心中想,这头卷且不说了,接下来应该是苏木吧?
可惜,苏木如今这道题目才作了一小半,离交卷还早。这次不靠穿越者的金手指,全凭实力作文,却写得有些艰难。
很快,第二个考生起身交卷,接着第三个,第一百个。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转眼,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考场中的人越来越少,变得稀疏起来。
这个时候,苏木又写了两千来字,还差一个结尾。按照他的计划,应该还有一千来字模样。
总体来说,今天这道题目他作得颇顺,文思也有一泻千里的意思。
可不知道怎么的,吃过饭之后,肚子一涨。大约是身体的血液全部供给给了消化系统,脑子开始有些不灵光了,最后这个结尾却写得磕磕巴巴,甚不满意。
他也知道现在强写也不是办法,索性就停了停,将笔先架在砚台上抬起头来,朝场中一看,心中却是一惊。
只见,三百多个中式贡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十来人模样。
同他一起进场的熟人们,康海早在午饭后就出场了,至于段炅、牛得水他们,也不见了踪影。就连吴老先生的影子,也是寻不到。
剩下这十来人看起来年纪都颇大,不少人都是头发斑白。
这十来人的神色也是各异,有人一脸的镇定,显然是想来个慢功出细活;有人则是动作迟缓,估计是年纪大了,手脚和精神都跟不上。
苏木正青春年少,夹杂在其中,却是醒目无比。
他摇了摇头,也是无奈。
严格说来,今天这场考试才算是他真实水平的体现,在这三百多贡生中,他不过是排在最末而已。
突然间,苏木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起来。虽说殿试的卷子不过是一个参考,最后的排名有很大成分好考虑到会试的成绩。不过,如果这卷做得太差,不能进一甲前三选馆进翰林院,接下来好象有些麻烦。
按照明朝的科举制度,状元、榜眼、探花可以直接进翰林院,一甲第一名授翰林院修撰,第二名、第三名授翰林院编修。接下来,还要选二十多个新科进士做庶吉士,不过,却要加试一场。
时间是四月三十日,地点依旧在谨身殿,这就是所谓的进士朝考,以选拔翰林院庶吉士,称“馆选”。
朝考内容无非诏、论、疏、诗、赋等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