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梳妆打扮后,就推开房门,与彻夜杵在门外的赫连雪打了照面。
赫连雪道:“今日你不能出门。”
“所以你就从昨夜守到现在?”华锦媗转身走向别处,方向却非大门或后门,而是小桥流水的园林那边。
赫连雪仍是寸步不离的并行。“这场英雄大会是萧鸿昼针对你们圣裁门而来,他昨夜就开始找凤金猊谈判,估计皇宫那边也不甘人后。保险起见,你还是避避比较好。”
“避?我若是避了,那些江湖老匹夫和皇宫那边不就有各种理由要圣裁门降服,否则就诛异己!”华锦媗回道。……是谁说那些江湖人物义薄云天,恩怨分明?说到底大多都是人,极易遭受利益主导的俗人罢了。圣裁门风头正劲,多少人眼酸酸地想看圣裁门的笑话!
赫连雪道:“但你也不能出面,太危险了!”
“我当然不露面。”华锦媗回头,“所以这次英雄大会孔雀的确要出席,但那不会是我。”
赫连雪对上她的眼,电光火石的一瞥,恍然大悟:“是先生!”
华锦媗轻笑一声。
——画眉舫沿着江面缓缓泊在靠江的薛家大宅附近。
——焚音已着那夜华锦媗所给的衣衫,换上那套最为匹配孔雀的银色羽缎,还有半张银白色的金属面具,然后率领着肖定卓等人,在江边好事者的迎接中,缓缓踏出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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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国师府,突然来了一辆低调轻奢的马车。驾车两个车夫自称是凤池府的家仆,但过目不忘的华锦媗从未见过,而且马车居然是直接停在国师府后院,多有见不得光的意思!
那车夫朝门卫禀告说是孙倩柔邀她回府。
华锦媗站在院墙观察,发现这四个家仆俨然是军人标志,眉宇森然,应该是——“禁军!”
赫连雪亦看出点名头:“现在王城内部被锁,城内与城外截然隔绝,以东圣君的脾性恐怕是想趁机一网打尽,怎么还会派人来找你?而且打的还是孙倩柔的名号?”
“来的估计是熙太子。”华锦媗揣测道:“估计是他怕我不去,所以才打孙倩柔的名号。”
“所以孙倩柔现在应该是落入熙太子手中了?”赫连雪一点即破。
华锦媗点头:“人命关天,我会的是熙太子而不是英雄大会,你可以稍微放点心吧?”她朝马车走去,还未等四个假扮家仆的禁军回应,她冷冷伸出手,顿时有人自觉将一直夫人发簪递给她。
华锦媗认得,那的确是孙倩柔最爱的翡翠绿簪。她回头望了一眼赫连雪,二话不说就钻入马车中。
赫连雪目送马车离去,蹙眉不已。
马车将华锦媗载到熙太子某一座依山傍水的私家宅院中,那里景致宜人,花红草绿甚是美好,而孙倩柔正挺着微微凸起的肚皮与两名小有名气的千金小姐相伴而行,在庭院中赏景说话,一副平静祥和之姿。
华锦媗观察了一会,突觉有个婢女如鬼魅般站到她身后,恭敬道:“华七小姐,熙太子这边有请。”
华锦媗就拂袖朝她手指方向而去。
熙太子在某间偏厅内等她,一见她来就笑着相迎,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华锦媗识相回礼,尾随入座。一张茶几横隔中间,上面搁有白玉茶具、极白色茶、精致茶点,茶香熏得房内意境优雅,可惜难掩接下来的冷酷谈判。
熙太子跟华锦媗交过几次手,都是深懂话里藏话、不说透的交际手腕。
熙太子道:“华七小姐,你是本宫最为欣赏的女子,年轻美貌、聪明睿智,最难得的一点是识时务,这些时日相处虽短,但本宫为你痴迷,一片赤城真心,相信你很清楚明白。尤其是此时此刻,本宫甚至甘冒大不违来救你,不惜违抗父命君令……何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应该就是指——你我现在的患难见真情吧?”
华锦媗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她定定望着这位本该华贵倜傥却被权益扭曲的太子,稳稳地端起茶盏,眼梢处渗出一点绯红,看得熙太子蓦然惊悸。
她道:“熙太子的心思,锦媗自然明白,只是我已与凤世子三媒六聘,虽然拜堂时因相国府胡作非为得延些时日,但名分已有,只能谢绝熙太子的厚爱。”
熙太子双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翻着茶盖,忽地不自觉地淡淡笑了。
门外站着的那名婢女突然消失,华锦媗立即扭头望向窗外花园里的孙倩柔等人,发现那名婢女满面杀意地朝不知情的孙倩柔走去,她急忙起身,熙太子快速钳住她的手臂。华锦媗睁着玄金流转的瞳仁回头,却撞见一面银镜反射出自己的面容,不得不散去眼中芒光,佯装无事地抚弄发髻,掩嘴笑道:“这面镜子做工真是精细,熙太子突然拿出来,莫非是要赠与我?”
“是呀,只要你喜欢的,本宫自然送你。”熙太子似笑非笑的将镜子递给她,十分大方。
华锦媗淡淡笑着瞅住他,又见十几名婢女忽然鱼跃而入,然后双手从身后探出两面大镜子,折射着窗外日光再密密围着华锦媗和熙太子站满一圈。她的眼睛立即被镜子反射的光照得无法睁开,即便勉强睁开,也是隐约看见数十个镜中的自己。
熙太子不慌不忙地退到镜阵外,自信地望着被镜子包围的华锦媗。华锦媗难收买,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