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怒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极度的冷静。
“师兄好坐,女娲告辞。”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这般轻勾唇角,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这一句话说出口的。
那感觉就好像是被哥哥拒绝的时候,心痛到了极点,最后的结果却不是心碎,而是麻木——是因为到了最后,她所最爱的终归还是自己么?
女娲在心底问责着自己,却就如久久以来的许多事一般,她没有为自己找到答案。
但是……
在对待元始的态度上,女娲却是始终如一。
一直一直……她都是憎恨着他的。
然而,女娲也明白,现在的她太过弱小。若非她也是圣尊之身,恐怕高傲的玉清圣尊连个正眼都不会施舍给她。但是,也就仅限于一个正眼罢了。
圣尊与圣尊之前也是有差距的。
别说如今她神魂受损实力大减,就算是她全盛时期,也照旧打不过元始天尊。
继续纠缠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所幸圣尊的寿命与天地并存。
她现在所要做的不过是回归蛇类的本能——躲藏在暗处,隐忍不发。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然后骤然出击,给予其致命的打击。
深深地看了元始一眼,女娲转身离去。
‘我的好师兄,你可千万莫要被我找到破绽呐。’
来玉虚宫的时候,女娲没有带随身的童子。就这么孤孤零零地来,孤孤零零地去。那背影显得异常凄凉而萧索。
可没有人会去同情她。
元始不会、霖不会,被她的行为伤透了心的宓妃也不会。
‘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做了,最后这苦果当然也有由你自己来尝。’
送走了女娲送走了霖和宓妃这小两口,元始心底不知为何,突然就发出了以上这句慨叹。他纤长的睫毛微微下敛,只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疲惫与乏力之感。
以指尖轻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元始轻蹙眉间,在某一瞬间,心中泛起了那么点疑惑——他最近怎么总是觉得疲惫乏力。明明也没有消耗多少法力,怎么就会累成这个样子。
莫不是……劳心太过?
想到这里,元始又不由得对自己的结论感到啼笑皆非。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又不是凡夫俗子,堂堂圣尊,在这漫长的生命之中,除却悟道,他也总要去做点别的打发时间。没有修身养性的闲情逸致,这些心思算计,倒也是一种消遣。
在洪荒,几乎每位大能者都会下棋。
谁都不清楚这个游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这种自混沌之中流传下来的游戏,却受到了近乎所有大能者的钟爱。
毕竟,那种执掌乾坤,以众生为棋子,在天地间博弈拼杀,就是他们平时在做的事情。
他们,对这种事情无论喜欢与否,却都并不陌生。
轻轻吸了一口气,元始收敛起自己越发散越远的思维,站起身来向后殿走去。
对于自己感到的些微疲累,元始并未放在心上。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问题他很清楚,所以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也就没有深究的**。
躺卧在云床上,元始阖上眼眸——有些时候,稍稍休息一下,倒也是未尝不可的。
**
滔天巨浪呼啸着席卷了海岸近乎千丈之内的椰林,打断了无数树木的同时,也将众多无辜的生命卷入了海底。
站立在海岸边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霖的脸色显得微微有些难看。一双水蓝色的眼眸之中神光晦涩,微微的冷光在其中流转。浅色嘴唇轻抿起来,隐约的巫力在指尖轻转。
“阿霖。”
纤纤玉指轻抚丈夫的手背,宓妃轻声安慰着霖。她知道,作为巫族的子嗣,霖最讨厌的就是随意毁坏洪荒的存在。特别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破坏。
嗯,或许这动手破坏洪荒的人的身份,也是她丈夫心情不好的原因之一。
隐约听到了龙吟之声,宓妃念着之前自己眼尾余光扫到的一片金色,转头看着霖略有些难看的脸色,心底这么念着。
“又是金龙一脉。”
一句话缓缓自唇中吐出来,霖轻勾起唇角,笑容之中却是一片冰冷。
金龙一脉背叛脱离龙君掌控,与龙君嫡系就这么结下了一个梁子。照理说,如今金龙一脉修为最强者也就不过是个混元散仙,就连霖都能轻而易举地收拾了他,本不该在四海中蹦跶到现在。
但是,架不住人家会抱大腿。
妖族势强的时候,人家抱了妖族的大腿。霖还记得,碍于妖族势力,自己的母亲龙姝不得不让之三分,没有动手清除这个种族。而如今妖族不在了,人家又抱上了天庭的大腿。
于是乎,四海的所有种族又不能不间接看在道祖的面子上,给这个种族留下一条活路。
这些年因为龙霁忙于阐教自身事务,来四海的次数有些下降,而洛铭和霖也是各自忙着整顿自家事务没时间去搭理他们,他们的胆子倒是肥了不少啊。
这么想着,霖微微眯起眼眸。
看来,他也是时候,再动手敲打敲打金龙一脉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这四海,可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打定了主意,霖便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带着爱妻入海,霖正要向巫族聚居的地点行去之时,脚下的步子,却是微微一顿——“阿霖?你在看什么?”
顺着丈夫的目光望过去,宓妃也有点好奇是什么能让霖驻足。但奈何这眼神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