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飞扬让小弦进来,但见她戴了一个黑纱面罩,只露出一对星眸,却掩不住神色的惊慌焦躁。
漠飞扬笑道:“深更半夜的,又没人看见,带什么面罩?”
小弦道:“漠公子,奴婢在此等候一整天了!”
原来白天就来了,难怪要用面罩避人耳目!不过,小弦只是个丫鬟,一般人根本不会留意她,晚琴悠笳让她出来,如此小心谨慎,还坚持等到半夜,究竟为了什么?
漠飞扬问她有何要事,小弦却不说,只说明日凌晨,申酉之交,请漠飞扬到晚琴别院东侧边门,届时晚琴悠笳会在那儿等他。
又是凌晨,又是边门,晚琴悠笳这臭丫头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要跟我幽会?没那么恐怖吧!
掂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去看看。翌晨,天还没大亮,他就起身前往晚琴别院。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身上还有一股呛鼻的酒气呢。
到了晚琴别院,找到东边侧门,推了推,虚掩着;闪身潜入,里面却是一个小花园。
“漠公子,这边来!”
忽然一个声音轻轻地浮起,却是小弦。漠飞扬看见那边假山池沼,掩映着一个亭子;亭子角落挂着两盏宫灯,灯光轻柔,映出一个少女,长发披落,削肩细腰,俏生生伫立风中,显得格外纤瘦柔弱,正是晚琴悠笳。
小弦侍立一旁,看见漠飞扬来了,忙冲他挥手招呼。
漠飞扬进入亭子,道:“我来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要回去睡大觉呢!”
酒气汹涌,晚琴悠笳不禁伸手掩鼻,略垂下了头。漠飞扬居高临下,见她睫毛长密,轻轻颤动,似有无限娇羞柔媚之意。彼时刹那,漠飞扬忽有一种欲拥她入怀的冲动。
“我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托!”晚琴悠笳道。
“你们晚琴家权大势大,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竟要找我这个外人?”漠飞扬哼道。
“这事我爹办不了。”晚琴悠笳道,“你们木水帮是求应阁中的行会,平时就接各种任务,今日接不接我的任务?”
“那你得先去单楼下单,若是条件合适,自有行会替你跑腿!”漠飞扬道。说到“下单”,他就想到了“下蛋”,晚琴悠笳是会下蛋的母鸡么?想到这儿,他差点儿笑出声来,幸亏用几个深呼吸压制住了。
晚琴悠笳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此事不可张扬,所以不能去求应阁。而且,我也不要别人帮我,你……你们是最合适的。”
“绕过求应阁,那可是接私活啊!”漠飞扬皱了皱眉头,“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求应阁不认的,我们岂不很吃亏?”
“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我师尊是松州长乐宫的乐天逸道祖,我们长乐宫有的是世俗罕见的奇珍异宝,我不会亏待你的。”晚琴悠笳道。
“听上去好像还不错嘛。那么,你的托付到底是什么?”
“帮我毁婚!”
“毁婚?”漠飞扬大吃了一惊!
晚琴悠笳点了点头,说道:“你还记得容仪城的千代公子么?”
“是,昨天他进城了。”
“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一个是凉城的凉明珠,一个是呼辇城的九侯廉。他们三人来我晚琴家,都是来提亲的。”
“三个来提亲?都是想娶你?”
晚琴悠笳神色落寞,道:“这三个人,我一个都不想嫁!”
“那有何难?你就说自己年龄还小,还不想出阁,难道你爹还逼你不成?”漠飞扬道。
晚琴悠笳摇摇头,道:“我说过了呢,可我爹说我近来频遭灾厄,正该办一件喜事,转转运数,我就不能反驳了。而且,我爹做的决定,谁都不敢违抗的。”
“你不是还有个道祖师尊么?你请他老人家出面不行么?”
“我师尊才不管这等事呢,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师尊也不好说话啊。”
“既然如此,你就嫁了呗。我看那几个公子,长得都不错啊,家世又好……”
“漠飞扬!”晚琴悠笳有些急了,“你倒是帮不帮我?怎么推三阻四的!”
漠飞扬叹了口气,“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都还好说。唯独这种事,我是真的爱莫能助!”
“你……好,既然你不肯帮我,九天后,你就到我坟前上炷香吧!”晚琴悠笳神色凄然,语气中竟满含幽怨,然后甩手离开了亭子。
“这……”他想叫住晚琴悠笳,她却快步走远了。
小弦说道:“漠公子,九天之后,便是老爷寿辰,那三位公子都会来祝寿。届时老爷就会选出一名乘龙快婿。小姐性格刚烈,不肯屈就,只怕……”
原来她说的“九天”是这么个意思,难道她真的会因此而自杀?
从晚琴别院回来,天已经亮了,漠飞扬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一直在想,自己拒绝晚琴悠笳,是否恰当?看她最后凄婉哀绝的模样,自己内心多少也有些怜惜,但从理智上说,这个任务的确很难接下来。
回到木水帮,樽燃和易痕问起,漠飞扬这么说了,樽燃道:“你不接是对的,晚琴家是大家族,千代家、凉家、九侯家都是一方之霸,咱们没必要掺和他们家的事。”
易痕也道:“她爱嫁谁嫁谁,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再说了,你不是喜欢我妹妹么?她的事,你别太热心!”
漠飞扬见他又拿那天的话打趣,忍不住踹他一脚,“你不是全家死光了么,哪来什么妹妹?”
话一出口,才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