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几个来回,船坊中再无人敢来挑衅,将要平静之际,不知谁人大吼:“是夜煞!夜煞啊……”
“夜煞大人不可匹敌,真是豪迈威武。”
“夜煞大人也是你们可以造次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谁说是夜煞了,他的大刀都没有见到。”
“不是夜煞还能是谁有这么高强的武艺?”
盯着一湖狼狈翻腾的人,霍亚夫临于水上纹丝不动便是锦服上都未见丝毫凌乱,气势渗人,犹如夜中鬼魅能够翻云覆雨一般,领教了其人其艺,纵然孤身徒手也再不见有人上前造次。
小伐渐渐游近围拢过来,数百盏的灯笼腾腾燃起,照得湖上如同白昼。船坊上的宾客都走出来,锦衣浮动,人影重重,那娇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来:“羽郎,你看啊,我的灯笼,我的诗作,都给那女的糟蹋了,我花了好几天心思的。”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沈卿卿就是听得心房一颤。羽郎,那是午夜梦回时萦绕在自己耳畔和脑中的名字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快步到了船头。
随着那妙影的声音,一个白衣长袍的公子从人群而出,长身挺立,芝兰玉树,黑色如潭的眸子扫了狼藉一湖的花灯,才把目光转向湖上威风挺拔的男人,几乎是刚一对上男人凛厉的脸廓,便是走前一揖,清越的声音道:“不知是夜煞大人的妾室,造次了,还望不要怪罪于皎月。皎月是我邀来庆贺编纂完成圣上的《永坤大典》,是我的贵客,我这里替她赔罪了。”说完又重重一揖。那袒护之意分外明显,妙影立在他的一旁盈盈相望只露了一个侧脸,才子佳人,叫人喟叹。
妙人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造了事,连忙转过身来,对着湖畔的男人盈盈一福,娇软欲泣的声音道:“不关羽郎的事,是我,都是我的主意,夜煞大人不计小女之过,不要计较了。”那声音真是又软又濡,丝毫不输于沈卿卿。
男人理也未理,拍袖一跃腾到了龙船上。
皎月乃是春色堂的花魁,其颜娇媚善舞善诗,又是清馆,纵使有金也难求佳人一顾,若非不一般的情意哪里能请得动佳人来船上游湖,而且还花了好几天的功夫做灯笼来相贺的,方才那一声“羽郎”还真是情意绵绵,明白人都知道两人是郎情妾意的关系了。
沈卿卿眼波颤动,身子倚在船头一动不动,看着坊前一男一女两情相合庇护的美景只觉得刺眼,如同针扎一般在心头搅动。她突然想起来了,前世她为了谢恩曾经找过他,门厮只道是他流连坊间一个花魁,原来竟是这般的。沈卿卿娇躯轻颤着,他失了忆,她嫁了人,她与他早就绝了后路,可是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见到他移情上别人会这样难受,便是自己嘴中之物不仅遗落了还到了别人的口中,有不甘心有痛楚有气恼还有自己都体会不出的抓心抓肺的难受,各般滋味翻涌着只叫她一味盯着对面船坊上的男女,便是连霍亚夫何时上船来还一直用着渗人莫测的目光盯着她都未知。
“羽郎,你怎么了?”这个时候,皎月也发现了身边郎君的不对劲,他深如潭水的眸子也正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对面,诧异地转过脸去,方才只顾着那月白衣裳的女子糟蹋了她的灯笼,还未待细看,这一瞧清了不由一怔。
四目相对,沈卿卿更是不知不觉间滴下泪来,那晶莹的两行泪,灼了两个男人的心。身旁的男人早就双拳紧握,那脸色更是骇得吓人。而长身玉立的男人只觉得心中无由来的一痛,隐忍着脑子中的疼痛,他极力掩饰着,想要避开女子的目光可是又不由自主的要一瞧再瞧。
只听到船伐中传来的人声:“快看啊,这个女子和花魁皎月还有几分相似。”“咦?真是呢,比皎月还要美艳几分。”之前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花魁和夜煞的身上,之后又出现如圭似璧的探花郎,如今又是如此美艳绝伦的女子,真是令人大饱眼福。只见女子一身素色皎如明月,明眸皓齿,眉眼如玉雕神刻,身姿纤细,尤其是顾盼凝视泪眼低睨的俏模样真是最难得的美艳又叫人怜惜惊叹。
有人失了神地叹道:“原以为探花郎和花魁是天造地设,被这个女子一较就失了色,探花郎和这个女子皆一袭白衣,如此登对才是郎才女貌世间美景啊。”两人分立在船头,衣炔翩翩,一个朗朗如玉,一个皎若明月,直叫人失了神智暗了湖光月色。
“回府!”男人冷然转身,脸色吓人地回到船仓。
龙船驶动,两个白影越行越远,渐渐模糊在了视线中。身后传来了调笑声,“夜煞大人还真如传言中所说的冷硬如石头啊,不过他府上那个美人确是难得一见,瞧着他那袒护的模样,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是大抵是如此了。”
“是啊,那美人远远一瞧都叫人心痒难耐,别说夜煞这个武将,便是凡夫俗子也不能免俗了,纵然没有武艺在身,要人拼了性命也是要留在身边的。”
“哈哈,那美人与花魁眉眼倒有几分相似,探花郎失神也在情理之中了。”
“可不是,本以为花魁是绝色,如今一瞧也如胭脂俗粉平白无奇了,皮肤没有那么白腻,腰也没有那般细,一颦一笑也无颜色,我们还当个金贵宝物,来给探花郎捧场才能瞧她一面。会作个诗有什么稀罕,那美人便是糟蹋了灯笼如今瞧来也有小女子的几分俏皮本色。”几个贵族青年看着眼前的花魁评头论足,直教皎月无言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