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季宣怀的心里一直觉得不踏实。
这几天,一有空闲,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幅画面,面对有人给他说亲事的话题,沈少卿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说一切都由他自己做主,最后又提醒了他几句小心管事的恼羞成怒,暗中给他使坏,便不再理会了。
按道理来说,比起几个月前,沈少卿因为他和张掌柜家走的太近,而大半夜的躺在野外和他赌气,这种有说有笑的结果不是很好么?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甚至是有些失望,可思来想去,又搞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季师傅,您看这样行么?”负责给他打下手的阿江,端着一盘藕块冲他问道,见他边麻利地刷着锅边出神,忍不住有添了一句:“季师傅、季师傅?”
“嗯?都做好了?”被喊回神之后,他便迅速进入状态,话还没问完,已经开始查看起盘里的偶块来。
“填的很好。”拿起一块,见藕块孔洞中的糯米填的很紧实,他便点了点头说道,可随即又皱了皱眉眉头,“我不是说过要用圆粒的糯米么,怎么是长粒的,还是陈米?”
“这个我也问过管事,他说没有买到圆粒的,反正能吃,谁会计较那么多?”阿江苦着脸,赶紧替自己伸冤。
“这怎么可能?我就不信整个镇上没有一家卖的。”想起自从被自己拒绝之后,管事那总是阴阳怪气的腔调,他忍不住质疑道。
“咳咳,那什么,您先喝口茶,消消火气。”见他不高兴了,阿江先是机警地往四周看了看,见管事的不在,别人也都各忙着个的,这才松了口气,趁着他喝茶的空,坐在他身边,小声地对他说道:“我说句实话,听不听可由您啊。”
“虽然您是酒楼的台柱,可管事在这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是王老板的亲舅舅,就是有些不是,王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您也就别费力气跟他计较了,反正那老头也是个人精,不敢拎不清,闹得太过头的。”
“要是每次都这么以坏充好,还做什么菜。”季宣怀心有不甘道。
“这您就别操心了,要是食客不满意,头疼的自然是王老板,就是怪也怪不到您头上啊。”阿江真情实意地开解道。
“算了,你说得对,大不了以后做菜之前,我都先检查一遍,他又有什么买不着的话,我不做那道菜就是。”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只好选择了退步。
就算是他想越过管事,自己亲自去买食材,王老板也不会放心把钱交给他,更别说隔行如隔山,挑食材他在行,可若价钱高了,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那才叫因小失大呢。
“去用竹签把这些藕块给串起来就可以了。”想明白之后,他打发阿江道。
他让阿江准备的,是一道冰糖糯米藕,先前为了把糯米填的紧实匀称些,将一整条藕切成了好几节,这会又要把它们连成一体,以免入锅煮的时候糯米和藕分开,失了味道。
“要我说,您压根就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生气,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家伙都觉得您拒绝得对,那种脸皮厚得能当城墙使的人,就得拉的下脸。”见他好说话,阿江也不回自己的案台去,反而边忙着手里的活,边和他搭起话来。
“本来就是没有的事,好好干你的活去。”一听他的话,季宣怀便又想起沈少卿的反应来,立马糟心的撵起人来。
“我这不是赶着呢么,您放心,误不了事的。”因为季宣怀的心情不好,这几天早就憋着一肚子的话了,话才开了个头就撵人,阿江不死心地坚持着。
“您知道他的侄女长什么样么?”见季宣怀无视他的存在,他贼兮兮地问道。
“想着您也不知道,要不然还能让他嚷嚷到现在,那真是被痰迷了心窍了。”见他不接话,阿江自顾自说道。
“就他那侄女也能被他夸成一朵花,我都替他臊得慌。说什么心眼灵巧、会持家,那是,整天站门口吆喝生意的,心眼能不活泛么,上次我路过她们家米店,进去看了几眼没买,她那骂声恨不得半条街的人都能听见,哪家的姑娘有她那么彪悍。”
“什么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踩烂了,就看你最合适。谁不知道她今年都二十了,也没有一户像样的人家敢去提亲,要不是你今年才十五,太小了些,估计都要逼着你提亲、成亲一块办了。”
“平时拿了你那么多东西,我就不信他都送给人家了,既占了便宜,又去了家里的一块心病,真是算计到家了。”
“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他们家不讲理,也就骗骗你们这种外来的,还好你不是个好拿捏的,不然可有的后悔的了。”
“我娘就时常跟我说,这种终身大事,宁愿慢慢找,也不能随便凑合,要不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阿江虽然比他还大了两岁,人却比他要活泼多了。
“我谁都不会找,你就别瞎操心了。”见阿江越说越离谱,他无奈地出言阻止道。
“我这都是为你好,生什么气啊。”阿江满脸的委屈。
“你赶紧把活干完,才是对我好。”季宣怀没好气地回道。
“给,这不就好了么。”把串好的藕递了过去,阿江突然又满脸堆笑地凑了上去:“那什么,其实我家的两个妹妹都很好的,一个比你大一岁,一个比你小一岁,待人都是最和善不过的了,随便一个都比管事的侄女好一百倍,你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