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缓缓地放下茶盏,抬头看了李嬷嬷一眼,开口道:“什么事这么慌失失的,有事便赶紧说吧。”
范老夫人对着李嬷嬷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把话说出来,不必有所顾虑。
李嬷嬷会意,只好低声说道:“李家那边有消息来了,说……说李师傅没了。”
“什么?李师傅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姚氏惊呼出声,忙问道:“那华哥儿呢?他又在哪里?”
范老夫人按住姚氏冰冷的手,目光精锐地望向一旁的李嬷嬷,冷沉道:“你把你所知道的全说出来吧。”
“是,老夫人。”李嬷嬷应了声,随后接着说道:“听说李家有个亲戚在青塘湖边发现了李师傅的尸体。当尸体浮上岸来时,全身已被湖水浸泡得发青发胖,似乎是溺水而亡。李家人不相信,怀疑是人为他杀,便去官府衙门报案了。至于表少爷,李家人表示,他们也不知道表少爷现在人在何方?”
闻言,姚氏痛哭出声,望着范老夫人,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这可如何是好?还不到半月就出了这事,我可怜的外孙呀……”范老夫人心中划过一抹伤痛,低声喃喃道:“去!去唤大夫人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李嬷嬷一听,连忙应声而去。
姚氏回过神来,对着范老夫人困惑道:“娘是怀疑大嫂嫂?”
范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倦意,轻轻叹息道:“你大嫂的为人处事如何,你还信不过?我只是担心她无端被涉及其中,这对她影响很大。”
姚氏赶紧摇头回答道:“儿媳相信大嫂并非那种奸妄小人。”
“嗯,你晓得便好。”范老夫人望着她的眼中有着明显的赞赏,这对于三房的她来说,是件好事。
过了大约一柱香工夫,大房的黄氏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
黄氏面露戚意地向范老夫人行了礼,随后站在一旁问道:“娘,您这么急着找儿媳过来有何事?”
范老夫人沉默良久。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她,那如刀光般的眼神像是要从她身上狠狠地剜出一块肉来。
这种眼神从未在娘的脸上出现过,这不由令黄氏有些心惊不已。
她低下头去,轻声讨好道:“娘。您有话就说呗。儿媳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老夫人‘哼’了一声,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冷沉着嗓音道:“华哥儿失踪了,难道你一点信儿都不知道?那个李大兴可是你派人找的。现如今却死在青塘湖里……李家的人已派人去报官了,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黄氏一听,脸色顿时煞白,连忙道:“这,这怎么会这样?儿媳打听过了,李大兴可是凫水能手,不可能会溺水身亡的。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
范老夫人仔细察看了她的神色,摇头叹息了一口气,痛心道:“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平时倒个细心谨慎的人,如今我也不知怎么办好了。若是让老爷子知道。我也帮不了你。”
“娘,儿媳冤枉呀——”黄氏惊哭出声,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一时未能接受。沉凝片刻,方开口道:“娘,这事有蹊跷!李大兴绝对不可能溺水身亡的,定是有人想要诬陷儿媳,故意将这事推在儿媳身上。娘,您想想,儿媳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还有华哥儿,那可是娘的亲外孙,儿媳疼他都来不及,又岂会把华哥儿藏起来?”
坐在一旁的姚氏将她扶坐到炕上。劝慰道:“大嫂,您也别激动!娘并非怀疑你,而是考虑到李家的情况,他们势必会将矛头指向您头上。所以娘的意思是让您好好想想对策,以便有备无患。”
黄氏顿觉挫败地哭了起来,一切都怪自己多事。若不是为娘分忧给华哥儿寻来李大兴学习凫水。他们也就不会出事。
偏偏她还同意李大兴带着华哥儿出府外,她多少也有些责任,是她太过于相信别人了,这才导致自己无端惹来这场麻烦。
如今,最重要的是荷丫头那边,该如何向她交待华哥儿失踪的事。
“娘,这事到底瞒不住荷丫头的,不如儿媳这就跟她说去?”黄氏跳下炕就要离开。
范老夫人出声制止她道:“回来!荷丫头那边先不要说。等明儿个起来,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她。”
“是,娘。”黄氏和姚氏异口同声地应道。
范老夫人面露倦意,打了个哈欠,对着两人挥挥手道:“天色已不早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黄氏和姚氏轻轻地应了声,随后出了嘉应阁,各自回房去了。
翌日一早,唐少荷猛地从床塌上惊醒,掀开被子唤了一声,‘景华?”
“小姐,华少爷昨晚未归。”夏田和秋禾站在床沿边望着她,眼圈微红地说道。
唐少荷回过神来,掀开被子,下地穿靴,急声道:“快,给我打水梳洗更衣。我要和三舅母出府接景华回来。”
两丫头眼底泛起一层薄雾,神色黯然地应了声诺,随即为她忙活起来。
唐少荷心里自然明白两丫头的想法,可她自己也没办法定下心来,谁让弟弟还未回来呢?
她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何不跟着弟弟一起出府去呢?为何这么放心地把弟弟交给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
原因是大舅母对不对?如果不是大舅母一味对李师傅夸夸其谈,她也不会让弟弟跟着他。
而今,这一切发生的问题,她只能亲自去找李师傅了。
问清楚他,为何一定要出府学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