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皇宫大门,冯槐请崔娆换了宫辇,引着她往皇宫深处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宫辇停在一个叫做云竹殿的精致院落前。
冯槐走上前来,对着崔娆笑道:“崔二姑娘,快随我进来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深深看了崔娆一眼,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这里可是平日陛下私下看书之处,一般人可进不来的,连皇后娘娘也少有机会能来呢。”
崔娆听了这话,心中一凛。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说皇帝对自己特别吧?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此,冯槐也不再多说,笑着说道:“崔二姑娘,这边走!”说着便在前面引路。
崔娆深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冯槐身后进了宫门。走过门廊,穿过一片小竹林,来到一处掩映在竹林后的小院前。
冯内侍引着崔娆进了院子,说道:“崔二姑娘,请稍等,容我先去禀报。”
“好。”崔娆点了点头。
冯槐走到院子正中的屋子外面,立在门前,轻声说道:“陛下,崔娆姑娘到了。”
很快,便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嗯。请她进来,你们就都退下吧。”
“是。”冯槐躬身一礼,慢慢退下石阶,走到崔娆面前,对着她一脸恭敬地说道,“崔二姑娘,陛下请你进去呢。”
“有劳冯内侍了。”崔娆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僵硬的脚步,踏上石阶,往皇帝所在的屋子走去。
刚走到门边,她便听见身后传来门异常的响动。
她回头一看,原本站在院中服侍的人都走了出去,门也被人关上了。
见此情形,崔娆心里“咯噔”一跳。
她此时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怕是要不妙了。
“崔姑娘,你站着干什么?”这时,皇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快进来呀!”
崔娆听到皇帝的叫声,身子微微一颤。
她转过头来,望向屋内。
只见皇帝跪坐在一张条案前,正在一幅用青铜蹲螭镇纸压着的宣纸上写着字。
崔娆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进屋,来到皇帝跟前,伏身行礼:“臣女崔娆见过陛下。”
皇帝抬头看崔娆一眼,微笑道:“崔姑娘,起来吧。”
“谢陛下。”崔娆起了身,低着头立在原地。
皇帝写得正酣,也没顾上问崔娆的话,继续执着笔在纸上写着。过了半晌,他听见崔娆没什么动静,又抬起头来,看见崔娆僵硬地站在原地,似乎大气也不敢出。
他笑了笑,说道:“这里无外人,崔姑娘不必拘谨。”
“是。”崔娆抬起头来,看着皇帝。
此时,皇帝一脸温柔的笑意,崔娆看在眼里,却觉得心底发毛。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然后对着皇帝说道:“不知陛下招臣女进宫来,要问何事?”
皇帝抬起眼皮,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燕王不是起兵了吗?朕想着你与燕王世子曾有婚约,就叫人找你进宫来问问看,在你与燕王世子接触之时,可发现他有异常之处?”
崔娆赶紧回答:“回陛下的话,臣女与燕王世子虽然曾有婚约,但相见之时,皆有长辈在场,说的也是平常客套之话。我们从未私下来往,臣女确实未发现世子有何异常之处。”
“没发现就算了。”皇帝似乎也不在意,继续落笔写字。
崔娆立了半晌,看皇帝也不再理睬自己,便试探着说道:“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要问,臣女便先告退了。”
皇帝像是没有听见崔娆想开离开的话一般,对着她招了招手,笑道:“崔姑娘,你过来看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听到皇帝如此说,崔娆也不好拒绝,只好走上前,凑近去看了看。
且不说皇帝这人的人品能力如何,这字倒写得真好。
崔娆不禁夸赞道:“陛下笔力雄赡,气势磅礴,这字一气呵成,看起来痛快淋漓,欹纵变幻,雄健清新,臣女佩服不已。”
闻言,皇帝极为满意,望着崔娆笑了笑,说道:“崔姑娘眼力不错,不愧为清河崔氏的女儿。”说到这里,皇帝望着崔娆的目光微微一闪,又道,“崔姑娘想必也是饱读诗书,精于书法,何不写一幅字来,让朕欣赏一番。”
崔娆一听,赶紧摆手道:“陛下谬赞了。臣女只不过识字几个字而已,写的字可不怎么能见人,哪敢在陛下面前献丑啊!”
“大家交流切磋书法技艺而已,何来献丑之说?来嘛,崔姑娘便写写看嘛!”说到这里,皇帝站起身,走到崔娆面前,抓起她的手,要将她拉到条案边。
崔娆看见皇帝居然动手来拉自己,惊了一跳,赶紧将手从皇帝手中挣脱,低头说道:“不敢烦劳陛下,臣女自己过去便是。”说着她便飞快地走到条案前。
皇帝笑了笑,走上前来,将毛笔放在她手中,说道:“崔姑娘,拿好笔。”
崔娆无奈,只得接过毛笔,跪坐在条案前,说道:“臣女写得不好,还请陛下不要笑话臣女。”
“不会的。”皇帝望着她,一脸温柔的笑意。
崔娆勉强笑了笑,握着笔便去砚台里蘸墨。
皇帝走到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崔娆心里虽不情愿,但如今受形势所迫,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宣纸上写了起来: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崔姑娘,这一撇你没写好。”皇帝突然出声道。
崔娆怔了怔,然后将那个“枝”字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