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乙的意识跟身体已经完全脱节,感觉上轻飘飘的,手脚却灌铅般的沉重,她的鼻腔喉咙和肺部都难受的要死,她的手臂已经放弃挣扎,慢慢的随着水流轻摆。
这时,一个暗影向她游来,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暗影的另一只手奋力的朝下划水,双腿娴熟的蹼动,拖着她和小少年迅速的往水面上游去。
头顶的光晕慢慢的变大变亮,哗啦一声水花翻动,救人者最先露头,然后是陆小乙和小少年。
陆小乙先是呛水,然后不要命的吸气,紧接着又是呛水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呼吸的肺都疼了。
小少年亦是如此。
等到陆小乙缓过劲来,才扭头看紧抓她胳膊的人,是余粮,而差点害死她的小少年竟然是申强。
“谢谢!”
余粮淡淡的一笑,不说话,把她和申强带到岸边,又一个猛子扎下水,朝对岸游去。
小丁和喜鹊她们哭着跑过来,游水的小少年们也哭嚷着凑过来,看她和申强没事,又欢呼起来。
前去村里报信的小少年在前面带路,后面紧跟着急冲冲跑来救人的村民,村民后面传来申婆子申强娘和刘婆子刘宝娘悲呛的哭声。
最先救起的刘宝和最后救起的申强都还没从刚才垂死挣扎中回过神来,四肢酸软并排躺在草地上,眼白半翻,嘴角时不时溢出几缕溪水。
陆小乙恢复的很快,她坐在一块石板上,慢慢调整着呼吸,看着对岸出水的余粮提着鱼篓子远去,直到余粮的人影消失在溪边的灌木丛,她才回过神来。
村民已经围了上来,申婆子和申强娘扑过来,把小胖子抱在怀里嚎哭,刘宝亦是如此,差点就阴阳相隔的恐惧让祖孙几人抱头痛哭。
玉兰剥开人群冲过来,抱住陆小乙哭吼道:“你咋那么大能耐啊你,你把命搭上我怎么活啊!你这个不听话的,你要把我活活气死是不?”
陆小乙抱住玉兰的脖子,轻声安慰道:“娘,我这不是没事吗?”
等到众人冷静下来,刘宝和申强才道出事情原委。
原来小少年们在洗衣台游腻歪了,又自持游技不错,难免骄傲起来。申强更是胆大妄为,试着往下游深水处游,几个来回下来安然无恙,申强愈发得意,于是招呼刘宝和二狗子也跟他往深水处游。
不料申强突然腿抽筋,疼的动不了,只觉身子在慢慢下沉,他心里一慌,身子下沉的更厉害了。申强心越慌,手上更是没了分寸,胡乱扑腾起来,离他最近的刘宝被申强一把抓住,刘宝连呛几口水,也跟着慌乱起来,比申强还沉的快,申强松开刘宝独自扑腾,二狗子吓得拼命往回游,其他少年看见顿时喊起救命来。
陆小乙最先救起的瘦小少年便是小结巴刘宝,后面差点被申强拖累死,幸亏余粮及时救援,三个孩子才转危为安。
申婆子和申强娘更是面露羞赧,他家申强害陆小乙瘸了腿,小乙不计前嫌来救,差点被申强害死,申强娘气的拧住申强的耳朵使劲扯,申强疼的哇哇直叫,申强娘放开手又痛哭起来,哭声难掩心中的后怕。
刘婆子和刘宝娘拖着刘宝就要给陆小乙下跪,陆小乙如何担当的起,玉兰赶紧把刘婆子和刘宝娘抱住,刘婆子哭嚎道:“好孩子,咱家宝儿的命是你救得,咱刘家一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申强娘也扯着申强过来给陆小乙致谢,玉兰道:“我家小乙有几分能耐我清楚,她就是心肠热,一听有人落水顿时热血上脑啥也不顾了,能救起刘宝也是他俩福大命大,后面要不是上溪村的粮子,小乙和强子早见阎王去了,咱们啥都别说了,都赶紧回家拾掇拾掇,感谢该谢的人去吧。”
周围的村民也点头称是。
玉兰背上小乙往回走,小丁在后面提着两篮草跟上。
陆小乙心里盘算着如何跟玉兰解释她会凫水的事,想到余粮,陆小乙觉得好解释多了。
走到村口,陆婆子和小婶王冬梅也来了。
陆婆子看着湿漉漉的小乙,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混账东西把你推溪里去了?他活的不耐烦了是不?”
陆小乙从陆婆子眼里看出真切的关心,笑道:“我有这么厉害的祖母撑腰,谁敢把我往溪里推呀!”
冬梅上前帮小丁提草篮,细声问道:“大嫂,到底是咋回事?先前听说是申家和刘家小子淹水了,后来又听人说小乙也掉水了。”
玉兰气道:“她越来越能耐了,自己连个狗刨水都不会,也敢下水救人,她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陆婆子也黑着脸,教训陆小乙道:“小不伶仃的人,你装什么英雄汉,水火无情你不懂吗?那些不要命的混账玩意儿就让他们见阎王去,你犯得着把自己的命搭上吗?”
不管怎么说,玉兰和陆婆子都是真的关心她,陆小乙也无心辩解,只是她内心坚持的东西,她默默坚持就好了。
至于陆小乙担心玉兰会追问她凫水的事,也是白担心一场,因为玉兰根本没来得及问这茬,回家就忙着找干净衣服让她换下,又给她做了碗手擀面,上面卧着两个大大的荷包蛋。
晚上陆忠回来,玉兰跟陆忠抱怨道:“小乙现在胆子越来越大,岸上那些会凫水的小子都不敢下去救人,她偏偏赶去,你说她连个狗刨水都不会,硬是把刘家小子给救上岸了。”
陆忠对小乙救人这事看法不同,他缓缓说道:“那些猪啊狗的扔水里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