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鞑子来抢秋粮了......”
一个穿着破布袄的农家汉子,快步从村口跑了进来,神情慌张,状若疯狂的大喊着。
随他而来的是他身后那急促密集的马蹄声!
‘嗡’弦音轻响,一只羽箭带着破空之声,直接从这农家汉子的后心灌入进去。
那汉子被箭一冲,又惯性的往前跑了几步,才从口中呕出一口血来,直挺挺的超前摔去。
临死之时手却是一直朝前伸着,朝着村头大槐树的方向,眼中带着浓烈的不甘,嘴里吐出一个细弱蚊鸣的声音:“快......跑......”
说完这句话,这汉子就没了气息,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看着大槐树的方向。
时当过午,日头偏西,村里一些闲汉都在那颗大槐树下面纳凉,躲着秋老虎,之前那汉子的大喊,早已惊动了这些闲汉。
不过距离太远,没听的清楚,其中一个张望道:“那是张老三,他喊得什么?”
紧接着马蹄声传来,脚下微震,几人都是一惊,一个闲汉反应过来叫道:“是鞑子......他喊得是鞑子!”
话音没落这些人就见到张老三被一只羽箭掼倒在地,接着足有几十匹马转过村口的草垛,出现在视线当中。
这些马上的骑士,手中都挥舞着长刀,他们穿着布衣腰间围着兽皮,头上剃光脑后却蓄发,系以色丝,辫发垂肩,这正是关外鞑子的打扮。
“快跑!”几个闲汉惊呼一声,转头就跑,三步并成两步,都恨爹妈少生了一只脚,同时嘴里都叫喊着:“快跑啊,鞑子来了,鞑子杀了张老三......”
这些闲汉一喊,这只有百余户人家的村子顿时乱成一团,那离着大槐树不远,便有一个小院,此时院门一开,一个姿色普通的中年妇人冲了出来哭喊道:“当家的,你可不能走啊!”
闲汉们从她家门前跑过,好意提醒着:“张老三家里的,带着你家娃子赶紧跑吧,鞑子是要杀人的......”
他们的好意也仅仅限于规劝一声,若是让他们去拦着鞑子救人,定然绝不会去做。
这女人就是张老三的婆娘,这小院就是张老三的家,这也是他为什么临死之时,都要朝这边喊的原因。
那女人被人提醒,这才想起放在炕上的娃子,急忙踉踉跄跄跑回屋去,抱起炕上刚满周岁的儿子就往外跑。
可是她家本来就住在村口,那些鞑子又骑着马匹,来势甚急,等她刚跑到门口时,一个脑后留着注意吧,耳带金环的鞑子已经大笑着闯了进来。
“呀......”那女人吓得说不出话来,鞑子见院子里只有一个抱娃的女子,便大步走过来,举起长刀,竟然要直接杀人。
那女子脸上都是眼泪,吓得尖叫出声,想要转身逃回屋里,两只脚却像是灌了铅,竟然迈不动步。
便在这时,忽然从房上飞下来一道黑影,正砸在鞑子肩头,将那鞑子砸的惨叫一声,一条胳膊软软垂了下去。
然后落在地上碎成几半,却是一块老瓦。
这老瓦还是张家前几代盖着老屋时用的,后来日子不好过,屋子修修补补,都用了草泥代替,这屋上的老瓦也剩不下几块,谁能想到竟然在这时候掉下一块救命!
女子正抱着孩子,心中想着是否祖先保佑的时候,便见一人从那房上跳了下来,手上握着一把柴刀,借着下落的力量,柴刀猛然下劈。
这一刀说起来劈的软绵无力,显然出手之人没练过什么把式,但借着下落之势,却增添了威力,让那柴刀呼啸生风。
这鞑子只想着杀人抢粮,却没料到房上有人,被砸了一瓦已经受伤,不及闪避,被房上那人一刀斜斜的砍入颈子。
那柴刀甚是锋利,斩开了半边颈子不说,竟然连锁骨都砍断了。
鲜血瞬间从颈子里标飞出来,将房上落下那人喷了一脸。
女子这时候更是害怕,尖叫着连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自家房屋的墙上才没有摔倒。
“张家嫂子,别叫了,是我......”那人身材不高,看上去还是个半大少年,转过头来脸上都是鲜血,看不清模样。
但听他说话的声音甚是熟悉,女子端详了两眼才认了出来,抹干眼泪试探问道:“你是辛乞儿......?”
乞儿就是小乞丐的意思,只知道他姓辛,也是本村人,原来那个名儿叫什么没人能记得清了,全因出生的时候,母亲就难产死了。
他父亲在山海关当兵,在他两岁的时候,死在了战场上,只留下这个孤儿跟着一个痨病的叔叔过活。
五岁的时候,这个叔叔也病死了,留下这个孤儿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
说是吃百家饭,但这年月谁家都没多少粮食,孩子饿的急了,自然就学会了偷偷摸摸,随着长大,村里倒是少有人待见这孩子了。
张老三是个实诚人,平日里对这辛乞儿时常接济一二,张家婆娘为这事还没少和自家男人吵过,见了这乞儿也经常冷言冷语,却没想到今日反倒让他救了自家娘俩一命。
“嫂子,我有名儿的,不叫乞儿......”半大少年说完转身去扒柴刀,谁想到砍的深了卡在骨头里,使了几次劲,愣是拔不出来。
少年见此干脆将那鞑子掉落一旁的长刀拾了起来,然后又对张家婆娘说道:“嫂子快走吧,我听二狗子说,鞑子半个月前抢了几十里外的田家堡子,一个活口没留,我看着鞑子要疯,还是快些逃命去吧!”
张家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