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兽狮不敢怠慢,忙抽出扎在地上木钉子,掀开黑色的硬布幕,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两只长毛大头的黑色獒犬在里面不安地走动着,令它们不安的是一根长条的棍子,上面系着块瘦肉,但木棍正一点一点上下逗弄着两只獒犬,獒犬暴怒,随着上下而动的木棍时而蹿起,时而伏下,众人看不见上面有什么,只暗见一个黑影子,还看见两只葱绿色的锦履,上面两只鲜红的绣球在空中一荡一荡!
“凤奴!你你你……你下来!”长史跳起脚来,脸上张惶起来,笼子上面的铁杆之间伸出只小脑袋来,两只垂髻上别了两团红花,衬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一个多月了,竟瘦了好多。
“长史,你看,它们还活着!”凤奴没看见慕容冲,在笼子顶上兴高采烈的说,“它们原先一动不动趴着,我以为它们死了,及至看到肉……它们都活了!”
“你不要命了!快下来!”长史叫道。
两个兽师面面相觑,这硬布幕十分结实,都是贴合在地上,连缝都没有,这小小的姑娘看上去弱弱的,怎么掀开那布幕进去的?
长史不安地看了一眼慕容冲,大声说:“你快下来,爷回来了,你要侍候着!”
慕容冲垂着两只手站着,隔着纱帽,看不见表情,但长史分明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别样的情绪,类似于……激动……
长史暗叫不好,走到铁笼子跟前,两只獒犬看见突然有陌生人靠近,原来是双双昂头向上看威胁头顶上的长棍子,现在突然同仇敌忾一齐向着长史发出呜呜地低鸣。长史吓到了,后退一步,两只手低摆。
笼子顶部的小凤奴见状,将手上串着肉块的棍子放低,为了放得更低吸引獒犬,她的手伸进笼子的间隙里。果然,獒犬闻到肉味,眼前还有一只白嫩嫩的手,一只獒犬转瞬改了方向。向上蹿去,只听众人一声惊呼,獒犬咬住了木棍上的肉块,但小凤奴并没打算松手,僵持的那一刻。另一只獒犬腾空而起,向着那只又白又嫩的手臂扑去。
长史哀叫一声,拿手捂住自己的脸,许久听见没有声息,才把手拿下来,看到小凤奴正乖乖地跪在慕容冲的跟前,而两只獒犬也乖乖地趴在笼子里,两个兽师手上拿着鞭子,隔空甩了一鞭,两个獒犬做匍匐状缩在一起。仔细一看,一只獒犬额头上破了一层皮,有血渗出来。
原来獒犬扑上去要咬小凤奴的手臂的时候,慕容冲一跃而起,跃上笼底将小凤奴抱起,再扯下手链上的两颗珠子向两只獒犬打去,这动作一气呵成,只发生在一瞬间。
长史没听到惨叫声,把手拿下看,只见慕容冲背着一只手。稳稳地站着,眼睛横着脚下趴着的小凤奴,小凤奴趴着行了个礼道:“多谢大……大……爷……爷……救命!”
长史抚额长叹,这两个月来。凤奴练习的时候从不出错,怎么在关键时候就出错了?
慕容冲“哼”了一声,向长史道:“长史,你跟我日子久了,学会糊弄我了,这便是你说的已然训练好的奴婢?今日便罚她不用吃饭了。饿了就知道规矩了。”
长史听出慕容冲的话虽然严厉,但语气却是调侃的,心放下一半,爷这般说话,就是顽笑话了,忙说:“小凤奴这是被吓到了,故说话词不成调的,爷原谅则个!”
“哼,她被吓到?她被谁吓到了?她只有吓人的份……我看她顽劣更甚于从前,居然敢逗弄陛下送给我的獒犬……”慕容冲话说到一半转向小凤奴,“你……抬起脸来!”
小凤奴只好抬起脸来,一张红扑扑的圆脸, 哪里像是被吓到的样儿,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突然笑起眯在一起讨好说:“大……爷……你长久不回来,凤奴……奴婢想得很……”
慕容冲点着手指向长史叹道:“看看,这便是被吓到的!也难怪,她比獒犬还难驯,长史你不会驯,须怪不得你,今日起,训练这个奴婢,须得我亲自动手……调教了!”说罢很突兀伸出手去在小凤奴红扑扑的圆脸上拧去。
慕容冲从来高高在上,从不说顽笑话,顽笑的事是从不做的,这伸手拧人的事如何便出在他的身上,长史呆住了,小凤奴的脸一下被拧住,慕容冲的手指凝了力,痛得她五官皱巴巴地拧在了一起。
“不许皱着脸!”慕容冲喝道,手指还在用力,小凤奴不敢拧着脸,痛得眼泪刷地出来,直接滴到慕容冲的手指上,慕容冲手一抖,松开手指,背着手昂头看天道:“这下知道错了?”
小凤奴忙伏地道:“凤奴……啊,不对,是奴婢知道错了!”
慕容冲抬脚走,长史急忙跟上,回身招手叫小凤奴跟上来,爷出去了两个月,仿佛改了性子,这不是长史熟悉的凰哥儿,但不知道为什么,长史心内觉得高兴,这高兴来得莫名其妙,他看着慕容冲一件长袍随着步子摇来晃去的,以前怎么看都觉得是形只影单的,但现在看,那其实是个永远都跟随他的影子。
爷不孤单的,以后都不会孤单了,长史看了一眼小凤奴,小小的人儿低头跟在后面,一副乖巧驯服的样子,这巴掌大的小人什么时候能长大呢,长史突然又觉得想流泪。
慕容冲一迈进了偏院的门,脚举在门槛上,半天没下来,但是偏院奔出了个人,四十岁左右,化成骨也能认出来,是那个人身边的贴身侍郎陈遐,陈遐奔到跟前,行了个礼道:“奴才奉天王陛下之命来平阳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