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现在还是两大派,一派是以苻融为首的大秦嫡亲派,在朝庭上占据最大的集团,一派是以慕容垂为首的招降派,非亲生的,但掌握了军事大权,慕容垂与姚苌手握重兵,后起之秀杨定也是。
慕容冲是在规定朝贺的前两天到达长安,他特地穿了半旧的玄色布衣,戴着纱帽到长安城诳了一圈,命长盛给蹲在街头的乞儿丢了几个铜板,问他们:“给爷说说看,新近有什么歌谣没有?”
几个乞儿竟相唱了几句,慕容冲向长盛使了个眼色,说:“第三首你若是这几天天天唱,便赏你银子。”
乞儿欢喜而去,慕容冲又长盛在街市看诳了一圈,看见摊子上有做的香袋的,
他摸了摸腰上系着的香袋,原来的那个香袋叫陈遐拿走了,他为香袋之事与凤奴置气,想把小凤奴丢进装獒犬的箱子里惩罚,不想自己反被阿凶咬了,伤得挺重。
慕容冲伤略略好了之后,小凤奴已经学会服侍他了,做事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学会观察他的脸色,慕容冲想起那只装了桃木的香袋,尤有不甘,一日把小凤奴唤前来,说:“凤奴,是你害得我把随身戴了好几年的香袋给弄没有了,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凤奴惊愕地抬头,瞪圆了眼睛,一副我什么时候把你的香袋弄没有了的神情,但她不敢辩驳,她现在知道了,爷说是你弄没了了,就是你弄没有了,跟爷讲道理那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于是她吃吃地问:“爷……你想奴婢该怎么做?”
慕容冲又看着手指,不说话。
长史忙帮口说:“不如叫凤奴给皇哥儿做一个差不多一样的香袋来抵过,这样总可以罢?”
凤奴又惊愕地看着长史,天呀,这世界怎么了?长史明明知道她粗手粗脚,只会摆弄畜生,弄狗斗虫。哪里会拿针线?
慕容冲却甚是满意,点点头说:“凤奴粗手粗脚的,长史,你先叫莲碧教她针线。每日先绣些东西,待针线好了,才做香袋罢,没的叫她做个丑的叫我系着,叫我怎么出去见人?”
长史欢喜得很。忙说:“皇哥儿放心,凤奴虽然粗手粗脚,但是聪颖得紧,奴才督促着,定是学得很快!”
“嗯,这样罢,每日我回府里看书,就叫她在旁边做针线,若不是每日盯着她,她只会偷懒。她心里只会挂着什么阿凶阿猛阿黑,小虫小宠!”
凤奴懊恼得恨不能一头撞到墙上,叫她拿针线绣花,不是要了她的命?但慕容冲提到阿凶阿猛阿黑,很明显是拿它们做威胁,不乖乖地做香袋,定然也看不到它们了。
于是每日在慕容冲回府后,坐在慕容冲旁边绣花,吃了不少苦头,第一次缝针。就叫针扎到手,扎出血珠来,还不敢叫出声,泪汪汪地拿唇撮血珠。抬头看见慕容冲满眼是笑看着她,是了,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他总是那么高兴痛快。
凤奴学针线活学得缓慢极了,第一年才绣出一朵像样一点的花色,但针脚歪歪扭扭的。到底还不能做香袋,第二年手工还是很粗糙,到了第四年勉强像点样子,结果做了一年,香袋还是个半成品,不过慕容冲把它带出来了,
拿出凤奴没做完的香袋,向摊主人问有没有这种花色,摊主人看了看说:“这种花色是有,只没有这么上好的锦缎,花色也没有这么精致的。”
长盛拿了几两银子说:“你去到来最好的锦绫,叫人绣好,我两日内来拿,若是有好的,就是上百两银子也给你!”
摊主人有些为难了,接过香袋看说:“此缎是蜀锦,每年只供皇室所用,民间根本没有这样的!”
长盛开说:“不叫你拿一模一样的,只要色泽手感相近便成了。”
摊主便拍着胸脯说没有问题。
摊主要把香袋留下来,说可以对比一下,慕容冲摸摸香袋舍不得,但还是松了手交给摊主,说:“过两日来取,莫把这香袋弄不见了!”
又走了半日,长盛问:“皇哥儿,进长安半日了,便到新兴侯府歇下罢!”
慕容冲发了一阵呆,说:“这两日不住新兴侯府,我要等长史……”
“可是,这街市小店不干净,奴才只怕皇哥儿不习惯!”
“没有不习惯的,长盛,你都近四十了罢,什么没见过?我早就不是住在燕皇宫里的皇哥儿了!”
长盛百感交集道:“初入长安,皇哥儿只到奴才的胸口那么儿经我高了半个头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慕容冲不语,信步向一小店走去,店里还有些人,慕容冲择了个边角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点了些小菜,正吃着,来了一对男女,男的二十出头,女子大概是比凤奴大一两岁,容貌颇清秀,举止之间还有一段高贵,着着窄袖的短袄,低着头跟在男人的后面,男人看上去憨厚老实,身子魁梧,男子扶着女子坐下,才在她对面坐好,握着那女子的手说:“小七,你看,吃些什么呢?”
那个叫小七的低声埋怨道:“干嘛花钱到这里吃,你若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就是了!”
“这家的菜式是全长安有名,咱们吃一顿好的,我就想你别这么劳苦,你嫁给我实在是受苦了,你原本都是好人家,手指从来不沾阳春水,你看你为了我,十只手指都裂开了,我……”
那叫小七的嗔道:“你又说这些,以前虽然不愁吃穿,但家里冷冰冰的,跟了你才觉得家的温暖,荣华富贵都及不上跟你在一起!”
慕容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