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询问,不若称之为警告。
冲突在即,而沙度烈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了。无论事实真相怎样,眼前的证据对阴生渊不利,圣域和阴生涯已经抓到了出击的把柄。主犯已死而人证、物证俱在,最缺德的是信仰纽带这东西虚无缥渺,肉眼不见,阴生渊想要自证不是爆炸主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无论这盆脏水是谁搅混的,泼到他身上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在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明白,真凶未必就是他。可神王和阴生涯既然在道义上能站得住脚,也就要趁着这次机会,将阴生渊直接压垮,令他永世翻身不得!
圣域和阴生涯既然已经携起手来,这个时候,沙度烈的立场就至关重要了。
这里可是圣域的地盘,如果沙度烈保持中立,阴生渊一方只有两名神境,而圣域却有三名——广德还未回归本体,不能算数——再加上一个阴生涯,人数几乎是对方的两倍!
莫说获胜了,阴生渊连平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若沙度烈力挺阴生渊,那么加上沙度烈的两名神境,从人数上来看并不算落在下风。但这样一来,沙度烈也是公开和另外两大势力撕烂脸皮,从此截然对立。
提前和圣域决裂,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宁小闲冷眼旁观,却不觉得乌谬为难。
换作是她坐在乌谬的位置上,选择也只得有一个。
在众人注目下,乌谬蓦地站起,和声道:“并无直接证据,可以指认护持天王就是炸死我们弟兄的元凶。我认为,他既无罪名在身,也无人可以留他下来!”
这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乌谬的表态很直接,他支持阴生渊!
蛮族泾渭之分,至此而成。
眼看局面再没有转圜余地,乌谬微微一笑,接下去道:“在我看来,凶手分明另有其人,并且就在这议事厅中!”
谁?
这话顿时压得场中杀气稍抑,莫说人人面露疑色,连神王、阴生涯等都紧盯过来,目中神光莫测。
如果乌谬能指认出真凶,他们自然再没理由出手对付阴生渊了。
乌谬缓缓抬起右手,对着人群中一指:“就是这个人。”
顺着他指去的方向,人群自动退避,只有两个人站立不动:
唐努尔,以及,宁小闲。
他的指尖,非常精准地点向了宁小闲。
她脸上的讶色毫不掩饰,伸手点了点自己:“我?”
她一直坐山观虎斗,眼看几大蛮族势力就要开始狗咬狗了,这战火怎么突然就烧到她身上了?
蛮人这才想起来,议事厅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是了,她在爆炸之前的言行也十分可疑,至少比阴生渊要惹疑得多。今日的调查当中,神王却只字不提她,显然是要令她脱罪了。
阴生渊这里面色阴阳不定,耳边忽然听到乌谬急促短快的传音:“动手,杀掉宁小闲!”
这里可是圣域的主场,双方神境人数相当,可是神王的强大却要隐隐胜出其他人一筹,算起来阴生渊这一方并不占优势。想要出奇制胜,唯有先发制人!
乌谬用了祸水东引的花招,将神王等人的杀气稍稍抑下,这就是给阴生渊一个机会。
阴生渊不动声色,眉梢微微一抬,这宝芝峰上的气温就变了,冰寒彻骨。人呼出的白汽凝结在半空中,经久不散。
宝芝峰虽冷,却从未达到过这样接近绝对零度的超级低温。
福楼安与他并肩作战数百年,早就心领神会。阴生渊肩头稍动,他就一个闪身站到了宁小闲身后,手中巨锤直接砸向她脑门儿。
他这柄锤子约莫是磨盘大,却重达十万八千斤,单从质量来说已经超过许多巨兽的吨位。其效用也是惊人,有劈碎山岳之力,宁小闲现在修为受限,若被砸中可不仅仅是肝脑涂地这么简单。幸好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唐努尔,神王安排她守着宁小闲,就是为了对付这样的突发状况。
唐努尔自然不和福楼安比拼蛮力,趁着他举掌扬锤,手中一柄分水刺直刺他肋下。这角度刁钻已极,刚好能从肋骨当中穿过去,不受肺部阻挡,直接刺中心脏!
就算福楼安身体坚逾精钢,心脏作为动力之源一旦受伤,力量必定大减。
不过受到阴生渊领域影响,她的动作比平时可要延后两分,微显滞塞。
就这样细不可见的差距,决定了她的援护比平时要慢半拍,福楼安的锤子恐怕要早一步击中目标。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杀掉宁小闲,破坏神王与巴蛇的协议,如此一来,神王必然遭受强大的契约反噬之力!
神王和宁小闲,这两位哪一个更好杀?毫无疑问是后者,也就在眨眼之间,她就变作了皇甫铭的软肋,对方人人都欲杀她而后快。
最妙的是,杀掉她引起的协约反噬根本不受护体神通和法器的减免,是直接作用在躯体之上。那就相当于神王毫无反抗之力,要硬扛所有伤害。他是现场最强大的神境,又是圣域的主心骨,一旦身受重伤,局面很可能由此翻转!
乌谬这一方只有四名神境,对面却有五名神境,原本他们就居于弱势,这会儿就要千方百计地追平才行。
在场这几个神境都将神王与巴蛇的协议精神吃透,更讽刺的是一半以上人还参与过三年前的争夺战,帮助神王将宁小闲从巴蛇手里抢过来。
这一回么,却是要将她拍死在神王眼皮子底下!
这几人猝然发难,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