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能忍王氏挖苦她,反正她也不痛不痒,却受不了别人拿她去踩春元。正逢最近情绪低落,王氏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添油,苒苒连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都要飙出来。见她开始捋袖子,春元急得拦住她,生怕她一个冲动跑上去跟王氏干架。
看着春元惊慌的表情,想到他以后还得看王氏脸色,苒苒强忍下怒气,只吐出八个字:“贼喊捉贼!,贱骂人贱。”
本来被苒苒的样子吓得灭了气势,又见春元拦架,顿时又气焰嚣张起来。“你骂谁贱!你这个死丫头,皮痒了是吧。”
苒苒冷笑地看着她满脸猪肝色,“我没骂人,贱人才会骂人呢。”
王氏本就是个容易跳脚的人,粗话贱骂她倒不怕,最受不了便是这种冷嘲热讽。“你、好你个伶牙俐齿,到顾家两年都学会挖苦人了是吧,我今天不打你,我就对不起你那死鬼爹娘。”
夺过甜丫儿的扫帚,王氏捋高手袖,大步走了过来。春元忙把苒苒挡在身后,苒苒毫不畏惧地迎上眼眸,凌厉的眼神把王氏看得迟疑了一下。
算准了王氏的性子,苒苒挑衅地抬起眉头,嘴角斜勾,幽幽道:“你敢打我,信不信我爹娘做鬼都不放过你。对了,你说我是顾家人,那你就试试头七那天,顾家死掉的人会不会一起来找你算账。”
“你敢吓我?”王氏想起村里的传流言,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看向苒苒时也弱了几分。
“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自己做了多少事,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就没撞到过邪门的事。”王氏的身子萎一分,苒苒的声音就拔高一分,说到最后,王氏连手里的扫帚都拿不稳,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苒苒。
“还有。杀顾家那群都是丧心病狂的人,专门杀好人,像舅娘这种贪小便宜欺邻霸舍,他们不会有兴趣的。反正人贱自有天收。他们犯不着跟老天抢事情。舅娘平时最好注意点,没事别出门,否则被雷劈被水淹被狼叼被蛇咬,老天惩罚贱人的办法总是千奇百怪,但愿舅娘别都碰上了。”
脑补着苒苒说过的话。王氏忍不住把近来发生的事一桩一件都往邪门上套,越想自己就越害怕,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你你你、你咒我!”
苒苒嗤笑以鼻,嘲讽地看着王氏的慌恐:“你高看自己了,咒人是要折福折寿的,我才不会为你费劲。”
王氏握紧拳头,揍苒苒一顿泄气,结果不知哪里飞来一个石子正中她的后脑勺,她愤愤地回头张望,结果又一个石子正中额间。这下王氏呆了。她愣了一下,怪叫了一声急忙往回屋。不知其然的甜丫儿见母亲忽然怪叫,她退回屋子,还不忘关上门,不给苒苒他们进来。
苒苒朝石子飞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葱葱郁郁的树枝,她收回目光,挽起春元的手:“哥哥,我想去看阿姐,要不你陪我过去吧。”
还被王氏骤变的态度吓到的春元这才回过神。他口气崇拜地看着苒苒,兴奋道:“幺妹,你怎么能把舅娘气成这样,太厉害了。”
苒苒目光偷偷斜向身后。淡淡地说:“她胆小怕事,又爱面子,谁说几句不都能气得她跳脚。”春元还在夸张地描述刚刚的震惊和担忧,苒苒立刻打断他的话,“你不是跟阿姐去林家住了吗,怎么还跟舅娘住一起。还有。刚才她说什么赊账又怎么回事,我给阿姐送的嫁妆难道不够?”
这一问让春元顿时哑口无言了。
他支吾了好久才告知当初王氏狮子大开口,要了一百两当聘金的,因为苒苒到顾家来,顾家曾给了五十两。春晓既然是姐姐,出门自然要比妹妹多一倍,若不然就不肯嫁。林幼书气得差点要跟王氏闹起来,好在村里人规劝才让王氏退让到五十两。
可这对林家来说也是个难题,春晓好心想把苒苒给的嫁妆去抵押凑钱,没想到还是让王氏截住了,最后扣了一半的嫁妆才同意春晓出门。
但万万没想到,临出门前,甜丫儿把春晓做的嫁衣给弄破了,春晓哭了一宿,眼看就要闹事了,王氏只好去给借一套。只不过借来的嫁衣太大,春晓出门踩空,割破了个口子,人家不肯退,王氏无奈只好忍痛赔了钱。
这钱倒是不多,可就成了王氏拿来念叨的谈资,每每说到这个,就不忘挖苦林幼书一番,导致林幼书只陪春晓回门一次就不肯再来胡家。
而说好带春元去林家住,王氏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生怕春元去了林家后自己在村里会落话柄,便寻了借口硬是把春元扣在家中。
“真是岂有此理!阿姐怎么这样,难道就放你留在舅娘家受苦吗?”
春元不敢触苒苒的眉头,好声赔着,“幺妹你别气,阿姐也没办法,有谁嫁人还带小舅子的,再说有外婆在,舅娘也没怎么为难我。只是她要是不肯你留下来,那你该怎么办。”
其实她心里明白王氏的顾虑,把春元扣下来也不过是怕别人说她苛刻虐待小姑子的孤儿。
苒苒安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本来就不打算留下来。”
春元紧张道:“幺妹,你真的要去给顾家少爷守寡吗?”
苒苒觉得好笑又无奈,“不是守寡,我是得去照顾祖母,我是说顾老夫人。这两年她对我很照顾,如今顾家只剩我和她两人,你忍心让我抛弃她吗,这是会遭天谴的。”看着春元迟疑,她又补了一句:“再说了,现在舅娘也留不得我,难道你要我露宿荒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