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探出脑袋,朝不远处的玄天古庙望去,两名衙役守在门口,把来往的香客都挡在庙外。玄天向来是月城最热闹的地方,临近的香客都会不远山水赶来朝拜,现在被方县令说关就关,必然会引起百姓不满。
不过,沈嘉担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她等一下要怎么混进去。她回过头,身后是又变成少年模样的苒苒,揉了揉额角,忍不住道:“所以,你确定她一定会来,你一定能把到她,而且她一定会帮你?”
苒苒再三检查了自己的衣裳,确定不会出错,才仰头白了一眼,“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忘了之前商量好的事了吗,按部就班,你的任务是务必把他们都拖住,尽量跟那个三姨娘打好关系,然后听我消息,及时撤离就好了。”
为了今天的行动,她还特意研究了好几天,结果硬是用米粉和面膏垫出一个假鼻子来,差点连妙灵都忍不住模样。
沈嘉虽然惊叹苒苒的化妆技术,可总担心她脸上的面膏会掉下来,“总觉得有点玄,还有你这妆……”
“他们来了,你赶紧过去,我走啦!”不等沈嘉说完,苒苒已经转身奔向另一个方向。
沈嘉无奈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然后从拐角处走出来。正好一辆马车停在古庙前,衙役把围观的百姓挡在旁边,隐约可以看到几个女子身影快速闪入庙内。
知道苒苒打算冒险去见一见那位万顺庄的表小姐,沈嘉立刻摆手表示不愿参与。上一回跟她去裁杏楼,闹得鸡飞狗跳,满城风雨,害她大半个月都不敢出门。这一回又要出去招惹,还是个贵人,沈嘉总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苒苒给卖掉。
早料到沈嘉会反对,苒苒也不急,反而绕着圈把她们当初的计划逆推讲给沈嘉听。最终的点题就是,只要能和万顺庄的人攀上关系。哪怕她们这辈子出不了月城,以后也会衣食无忧。
被苒苒洗脑了十几遍,沈嘉终于举手投降,但对于苒苒最终的装扮却深表不解。“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你一定要打扮成男的去勾引她。”
“异性相吸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苒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十分满意,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为了逼真。还特意抹成棕栗色的皮肤。只可惜身高不够,否则这张脸都快要迷倒自己了。
沈嘉双手环胸倚着门,看苒苒不亦乐乎地折腾自己的脸蛋,“你就不怕她大叫一声,让人把你赶出去?”
“所以我才让你帮忙绊住那些人,只要不出现第三者,就没问题了。”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凭什么认为她会理你。”
沈嘉拍拍额头,觉得自己问了等于没问,苒苒始终会把问题绕回来。然后以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服她。
望着镜子里愁眉不展的沈嘉,苒苒放下手中炭笔,转过身看着她,认真地说:“那我问你,假如换做是你,母亲早逝,父亲新娶,孤身去表亲家的路上,船运不通陆运遇匪,忧伤成疾。寄人篱下还被强拉红线,你会怎么样?”
忽然正对上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蛋,沈嘉没由来一愣,红着脸转开头。小声抱怨:“有没有这么惨?!”
苒苒满意沈嘉的反应,这张脸就是按她们两人的审美打造的,沈嘉都能认同,那说明她的技术过惯了。
“或许比这个更惨。但如果在这期间,遇到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向她伸出援手呢。”苒苒故意走到沈嘉面前,用食指挑起她的脸。引她含羞怒目。
沈嘉有些恼火,扫开她的手,“顾苒苒,你在惹火!你这样会害了她的。”虽说近看仍有瑕疵,但加上苒苒的演技,沈嘉不敢想象对方会什么样的心情。
苒苒不理会她的愤怒,双手撑墙,把她堵在怀里,对她嬉笑道:“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想跟认识下她,错过这次机会,谁知道哪天万顺庄就派人把她们接走了。”
“小矮子就别学人壁咚了。”沈嘉反手敲了她额头一下,趁机逃了出来,“但就算如此,你也没必要非打扮成男的,你不怕她拆穿吗?”
苒苒摸着被敲痛的额头,嘟着嘴,反倒让沈嘉看花了眼,“她现在要的是依靠,是倾诉对象,如何快速引起她的注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异性。你别忘了,菁菁当年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跟顾连昭私定终身了,这年头,小姑娘早熟得很。”
从喜儿的话里不难听出,其实这个表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伤积郁,愁死不解罢了。
在苒苒看来,不过就是死了娘,爹又另娶罢了,至少她还是衣食无忧众人捧。想她当时亲眼目睹顾家灭门,家道中落,丈夫失踪,祖母病重,这么多艰难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能够难得到她。
沈嘉摸不透苒苒时而明亮,时而忧伤的目光,只轻轻叹息:“你都知道她们早熟,还去撩拨,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去勾引她而已。”
苒苒弹起眉头,对沈嘉笑道:“欸,一看你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的,你懂什么叫做情窦初开。初恋这种东西呢,就是必须有遗憾才能显出美好,一只手牵到死的人生该是多寂寞啊。”
所以她当初才不会阻止顾连昭和菁菁,反正注定是悲剧的感情,至少在漫长的生命里留个美好印象。
抱着这个想法,苒苒吃力地爬上后门外的老榕树。整个人盘着树枝,小心挪到庙墙上,墙内正好也有一个古树,只不过树枝不如庙外的榕树茂盛。为了方便着陆,她特意系了绳子,想拉着绳子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