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的话不到二十个时辰就应验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春晓跟林幼书破天荒吵了起来,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头一回争吵。
同一屋檐下,就算不在同一桌子上吃饭,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春元匆匆跑来找苒苒,说他从未见过凶恶的林幼书,生怕春晓吃亏,立刻来搬救兵。
等到苒苒赶过来时,戏已经散场,春晓正躲在院子里哭泣,听得苒苒直心疼。“阿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弟妹,春晓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哭得兄妹倆都干着急。
“阿姐,你别光是哭啊!快跟幺妹说说。”春元彻底拿苒苒当成主心骨,压根没在意过自己比他还要年长两岁。
春晓一个劲地哭,又是摇头又是颤抖,左右说不出个所以然,苒苒一提气打算去找另一个当事人问清楚。
不料,刚转身就看到林幼书追过来,他一扫见春元兄妹在场,话到喉咙又咽了回去,只能看着不断哭泣的春晓,喊了一句:“囡囡她娘!”
春晓听到丈夫的声音,顿了一下哭得更凶。
苒苒被春晓哭得头皮发麻,把她托给春元,大步走到林幼书面前,见他神色闪烁,她怒声,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阿姐会哭成这样。”
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是小姨子,林幼书也不好把夫妻间的事告诉苒苒。“没什么,我跟你阿姐有点误会。”
他躲开苒苒的注视,想走过去拉春晓,被苒苒一步挡住了去路,春元也自觉把姐姐护在身后。林幼书看着兄妹如此同心,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苒苒厉声道:“既然是误会,那你把真相说出来,误会就解开了。”
所谓误会,就是各自把想法都埋在心里,然后用臆想出来的可能作为攻击对方的武器。
林幼书欲言又止。苒苒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他敷衍不下去,而春晓的不作为在林幼书看来是对他更大的怀疑。他一扫袖,转身就走,把姐弟三人撂在原地。
根本没想过林幼书会连解释都不说就走。苒苒完全愣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气得她连话都说不上来。
春晓生怕苒苒会追上去,才扯了她的衣袖,怯怯开声:“幺妹。你别为难他,我没事。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春晓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笑容无法掩盖哭肿的眼睛。
还打算替她寻个公道,结果反被摆了一道,苒苒顿时恼火起来,甩手离开。
“你、罢了,就当我多事!”
她想过可能受到的各种委屈,但只有因身份关系不得争辩,和因时机未到忍辱负重。从未想过明明是受欺负还要摆出一子圣母形象。
既然如此伟大,那还哭给谁看,她好心帮忙反倒成了故意为难。苒苒越想越气,回到房间连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跑到院子对天大吼了一声。
南山的声音从阴影里响起,“这么晚怎么还没睡,生什么事。”
苒苒黑着脸,赌气道:“是我多事,好心被雷劈!”见南山一脸不解,她犹如溺水之人抓到水面的浮木。立刻把心中不快倾诉出来。“刚刚看我阿姐哭得很伤心,本来想替她做主,她倒好,漂亮话一说。反倒成了我无理取闹,破坏他们和谐的夫妻关系了。”
“原来你是说这个啊。”南山轻笑着替她扫干净石凳上的灰尘,拉她坐下。
苒苒被按在石凳上,惊讶地抬头看他:“你知道?”
南山挨着她旁边的位子坐下,一副平静的语气描述着令苒苒火冒三丈的内容,“刚刚路过听说的。那林婶嗓门不小,不过贴耳都能听见。好像是你姐夫去了烟花柳巷,弄了一身脂粉回来,你阿姐问都没问就哭着出来了。”
苒苒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拔高的声音惊起树梢的雀子。“他去烟花柳巷!”苒苒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山,完全没想到他们吵架会是这个原因。
南山拉着她重新坐下,示意她放低声音,“具体我就不知道了。”
可是苒苒哪里肯按坐,她挣开南山的手,大有要冲去将林幼书暴打一顿的样子。“不行,我得去找他算账!孩子才多大,这么快就寻花问柳,当我这里是什么地了!”
南山只好跟上来,阻止她前去,“苒苒,别冲动,事情弄清楚再说。”
凡事都得有个度,她能容忍春晓作贱去委曲求全,可但不代表她就得包容林幼书的恶习。
她不解南山为何阻止她,指着大门的方向,苒苒眼睛都冒火了。“都去烟花柳巷了,还有什么好问清楚,难道你要跟我说,他只是去见见世面,在一堆莺莺燕燕中扮演柳下惠?”
南山有些委屈,自己又没打算帮林幼书,却殃及池鱼。“那你也不能现在去,人家说不定都休息了,明天再问吧。”
他好说歹说才劝得苒苒天亮在动身,而这个时候,苒苒也才知道,林幼书这几日来都是初更出门,四更到家,甚至还有天亮后才回来。
又不想跑去他们院里,怕林婶在,她连话都说不成,只好破天荒的早起,堵在大门,我有事问你。”
林幼书拖着一脸倦容回来,没想到跟苒苒打了个正面,他犹豫着要不要转身离开,苒苒一个箭步冲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目光四散,讪笑问:“幺妹怎么这么早。”
原本苒苒还想说服自己,说不定林幼书只是去做其他事,因为有苦衷才不能说出来。可当她闻到林幼书满身的酒气,以及混合着各种香膏,所散发出奢靡淫华的气息,她顿时感到一阵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