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妍娘看着盘子里几块焦黄的烧饼,虽说跟她吃过的烧饼有些不同,但感觉除了个头比较小,面团比较湿润,显然也没啥特别之处。
“苒苒,这个是什么。”
“这个叫……松香饼。来,你试一下,看看好不好吃。”
苒苒用油纸包了一块递给徐妍娘,看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顿时眼睛大亮。焦黄香脆的外皮下,一层嫩绿色的面皮,软糯清香,中间包着细腻香甜的芋泥,无论是色觉上还是口感上,都让徐妍娘兴奋地快跳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太好吃了!”她几口就把一个松香饼给解决掉,伸手要拿第二个时被苒苒给阻止了,非让她喝一大口茶后才能继续吃。
难得她亲自下厨,虽说前面的制作工序依旧是找厨房代工,可这回是她亲自守着火炉旁才烤得出来的。所以徐妍娘的捧场让她倍觉自豪,“其实材料很简单,就是用地瓜蒸熟碾成泥,加面粉揉成团,包入芋泥,压成饼,烤出来的。不过这个松香饼至关重要的是烧火用的不是普通柴火,而是松塔。我记得我小时候吃过,后来央着我阿娘做过几次,可总是吃不出那个味道。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柴火的关系,我阿娘都时直接用铁锅烙出来,而这个是烟熏烘干的。”
直接用铁锅烙出来的松香饼,严格上依旧不能叫松香饼,只能说是普通的芋泥甜饼,不过是地方特色沿用下来的名字。只不过能花心力去收集松塔慢慢烤出来的松香饼已经无处可寻,最常见也是望锅里一贴,把面皮煎熟便算完事。但是用铁锅煎出来的松香饼皮硬,无香,关键是容易吸油。而用松塔烤出来,可以把芋泥本身揉进去的猪油烤出来滋润面皮,从而使到饼香而不腻。
苒苒有些怀念云山上的板栗,心想若是芋泥换成栗蓉,想必也是美味无比。“前两天我看到有个小孩子在玩松塔,我就想起用松塔试试,果然美味了不少。”
“那你以后可以叫你阿娘做给你吃啊。”徐妍娘终于在吃完第三个的时候收手了。
尽管烤出来的松香饼不腻,可到底是甜食,吃多容易胀气,她最近每日被苒苒喂得腰身都圆了几圈。
“我阿娘不在了。”苒苒笑容僵了一下,无论是以前的母亲,还是现在的母亲,她都没机会见了。“现在只剩下我和哥哥相依为命,本来想要去投靠亲戚,结果……”
徐妍娘第一次看到苒苒露出如此忧伤的表情,跟着也难过起来,拍拍她的手安慰:“没关系,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苒苒抬起眼,对她挑眉,赞赏地点点头:“你有这种心态是好事,记住,任何时候都别跟自己过不去,命只有一条,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种事,傻子才会相信。那都是下辈子的事了,你确定你还能见到你这辈子的爹娘吗?所以,只要能活下去,什么委屈都算不上事,活着才能一切可能。”
明明是想安慰人,结果反让人数叨了一番,徐妍娘脸上有些羞赧,“苒苒,没想到我虚长你几岁,却反过来让你说道,真让我惭愧。其实我知道我爹是不会来救我的,只是我不死心。我也知道陆万金对我好,可他再好,在我心里也不如我那个没心没肺的爹好。”
头一次见徐妍娘肯主动提起家里人,苒苒也认真地聆听她,“你怎么知道你爹不会来救你。”
徐妍娘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目光却垂了下来,化成一道叹息:“如果他想来,早就带人来了,以他在磨山县的人脉,难道会不知道我被陆万金抓了吗。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连个消息都没有,他一定是早就把我给忘了。”
徐安人过身不到两年,徐员外就纳了继室,当时已经及笄的徐妍娘自然不会开口拒绝什么。但当她发现继母不但身怀六甲,还带着一个三岁的男孩儿,她顿时大火,叫人烧了她爹的洞房,打死不肯认这个继母。一向呵护在手心的女儿忽然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当着众宾客的面让自己难堪,一边安抚受惊的妻子,徐员外气得叫人把徐妍娘关了起来。
无论徐妍娘怎么闹,继母还是迎进门了,可这两人的仇也都种下了。至今徐妍娘都认为是继母把自己的事出卖给陆万金,也是她拦着不让父亲来救她,所以她想回去,绝不会让父亲和继母过安稳的日子。
苒苒最见不惯子女说父母的坏话,但闹不清徐家的家事,只能安慰道:“说不定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或者陆万金本事太大,他打不进来。”
徐妍娘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谢谢,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爹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了求陆万金把他放了,把我跟常哥哥的事都告诉了陆万金。否则我也不会被抓,常哥哥也不会……”想到心上人惨死,徐妍娘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苒苒听得出徐妍娘这一回的哭声是真的难过,可她最不擅长安慰,只能给她递绢子,“妍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
徐妍娘抬起泪眼,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骂道:“可是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杀了常哥哥,又杀了小柔。”
苒苒抿了抿唇,想起来徐妍娘要比她惨多了,被掳来当压寨夫人,丫鬟和情人都死了,父亲和关系不睦的继母都不愿搭理她,让她进退两难。“妍娘,你别太伤心了。要不这样吧,我想办法让你去拜一下小柔他们,也算了了你心中的记挂。”
徐妍娘突然停止了哭泣,带着期待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