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梵烟才起床,就听说丘漓月在门外。
看来昨日提醒的颇有用处,丘漓月还是乖乖请安来了。
让雪茹请她进来,自己任由脂容脂玉为自己洗漱梳妆,还上了淡淡的脂粉,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又挑了一支绿松石镶芙蓉玉蝶簪,别在髻上。
有客人来还算是个好事,平日自己素面惯了,懒得打理,来客人了倒多的是精神。
丘漓月看到谢梵烟出来,容光焕发的,忙上前行礼。
谢梵烟笑一笑让她坐了。
“外面天气怎么样,看妹妹穿的挺厚实,应该挺冷吧,昨夜好像又下了雪,地上不滑吧。妹妹今后来脚下要注意些,可别摔着磕着了。”
丘漓月低头抿嘴一笑:“不愧是少夫人,倒是和世子爷想的一样,爷他早晨也担心婢妾摔着,非说要送婢妾到门口才放心,婢妾赶紧拒了,其实婢妾哪有那么娇贵,倒是爷总爱娇惯着。”
这一番话是明晃晃的示威,谢梵烟哪里听不出来。
只是淡淡错开了话题,“我诚心把你当妹妹,日后人后不用那样自称,叫我姐姐就好。”
“那妹妹谢过姐姐了。”
一转又是一月过去。
这个国度最冷的日子已经过去,风渐渐回暖,消融冰雪,染绿枯枝。
这一月丘漓月一日不拉的早早去并蒂苑,伺候了谢梵烟用过早膳才回去。
谢梵烟并不刁难,丘漓月开始时候会偶尔的“不经意”露出陈瑾瑜对她的关心,久了,看谢梵烟也着实没有反应,倒觉得无趣,便安分下来,将每日去并蒂苑当做自己的任务,除此,二人倒也没有不快。
春天到了,老夫人那边也恢复了内眷往晔林的请安。
说是请安,也就是服侍老夫人起来,说说话,再一起用过早膳,便各自散了。
以前老夫人会在最后留下谢梵烟,亲自指点她管家的各项事务,因此府里上下都对谢梵烟十分服从,都知道少夫人的话就是老夫人的话。
听说当初对大夫人李氏,都未曾这般。
所以曾经炙手可热的少夫人在一朝受到老夫人厌恶后,会吸引更多的仇恨和冷遇。
丘漓月每日更早的来谢梵烟这里,二人再一同去晔林。
不得不说,面上功夫,丘漓月做得很好。
这日用过膳,众人本该散了,老夫人忽然对丘漓月道,“世子爷现在还住在月华居?”
丘漓月心中一凛,忙低头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蹙了蹙眉,不经意的笑一笑:“前日我还听你岚婶说你听话懂事,怎么也不知道劝劝爷,到底是身份有别,常去月华居也就罢了,怎么还搬了去?你今晚劝劝他吧,世子爷还是回并蒂苑的好。”
岚婶是指二房的夫人慕容岚,老夫人这样,无疑是抬举了丘漓月,面上也和气,并非训斥。
下面的人倒是看不懂了。
世子爷搬出并蒂苑,已有不少时候了,老夫人不曾问过一句,怎么今日倒是问起来了。
莫不是对谢梵烟又有了改观?所以偏帮着。
了解老夫人的人都知道,老夫人对谢梵烟忽然的厌恶可谓是莫名其妙,仅仅是因为道姑的话。可愈是莫名其妙,来得突然,来得凶猛,一般来说才不好原谅。
因为她连真实的原因都不想告诉你,让你连赔罪都不知如何赔。
因为没有明面上的惩罚,所以暗地里的刀子不会少。
怎么,今日这祖孙媳妇,倒是和解了?
可是看着又不像,老夫人这些日子打正眼里就没认真看过谢梵烟。
旁人心中揣测,谢梵烟和丘漓月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那边丘漓月脸色白了白,马上道,“是,婢妾明白了。”
谢梵烟面上未动声色,事有反常必是妖,谢梵烟不知道老夫人是想如何,但凭着直觉,老夫人对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意。
虽然不知为什么,谢梵烟这些日子总能感觉到来自老夫人的目光,很凉,不带温度。
可是等自己抬头,她又会将目光移开,和旁人说笑去了。
有种像是,猎物被盯上的感觉。
谢梵烟虽然垂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老夫人的目光还是会准确的找到自己。
确定是自己,不是别人。
也确定那目光带着十分异样,让谢梵烟心底发凉。
让陈瑾瑜搬回并蒂苑又是几个意思?想让他厌弃自己彻底休了自己?
谢梵烟并未有一丝开怀,反倒是十分不安。
出去的时候,看到夫人李氏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心里一动,不由得跟了上去。
出了晔林,才在后面唤道,“母亲。”
李胭枝停下脚步。
“怎么今日看你闷闷不乐。”
等谢梵烟走到李氏旁边,李胭枝才缓缓问道。
“母亲。”谢梵烟莫名觉得心酸,“我应该快乐么?”
“至少不少人会认为你,因为老夫人的这番话,该感到开心,所以你只能开心。”李胭枝听到谢梵烟语气里的苦涩,不由得沉声道。
因为老夫人的话,自己只能开心。
谢梵烟愣愣的反应过来。的确,表面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并且也只能这样。
若是自己表现的不开心,那就是对老夫人的话有意见,或是对老夫人有意见。
对老夫人的话有意见,那就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夫君搬到并蒂苑!
谢梵烟知道李氏是在提醒自己,看来自己到底历练不够,喜怒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