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欣赏这位少夫人失态的怒火,却不想看到谢梵烟蹙着眉头,沉思着什么,丝毫没有将那番话放在心上一般,不由得都有些气急,正待说些什么更难听的,忽然插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谢大学士,不知是哪个谢大学士?”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刚上疏提出兴国十策的谢远大学士呀,得了皇上青睐,还想给他的继室夫人求个诰命来着……呀,嘉和公主!”一个夫人一面回答,一面回头,看见竟是嘉和公主,惊得忙站起来。
周围的人原本落在谢梵烟的视线立刻转到了公主,纷纷站起身来。
蕊珠公主一见,忙转身回头就溜,而谢梵烟也顾不得她。
因为嘉和公主和善的和周围人打了招呼,却坐在了谢梵烟身边,“原来你便是谢大学士的嫡长女,慧世子的世子夫人啊。以前常听说你,早有了结识之心。”
谢梵烟有些吃惊,纵使再孤陋寡闻的,又岂会不知道和融长公主的名姓,更知她唯一的女儿嘉和一出生就被亲封公主,与皇上女儿同等待遇,风光极盛。
却不想这十足的千金贵女竟到自己身旁来说想要结交。
“公主太客气。”
“别叫我公主了,我刚及笄得了小字栖梧,你便叫我阿梧就好,以前就听说谢大学士生了一双好女儿,可是京城双姝姐妹呢,慧世子哥哥当真是好福气。”
看公主这般亲切的与谢梵烟说话,一旁的夫人又嫉又恨,却不得不陪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可不是么,长康王世子疼爱夫人也是出了名的,我们都羡慕谢夫人好运气呢。”
“对啊,刚还想着像谢夫人讨教几招,慧世子身份尊贵,却也只有一个妾室,听说还是个好性子的,不知道谢夫人用了什么法子。”
嘉和公主向周围笑一笑,并不答话,只是看着谢梵烟,“你虽然成了亲,可是看着当真年轻,说夫人倒是把你喊老了,不如我叫你烟姐姐吧。”
谢梵烟心里升起几分警惕,贵如嘉和,天之骄女,何必来对自己示好。
但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真正进入贵眷圈子的机会,若是与嘉和公主当真关系好了,嘉和身后有长公主,就算有人想害自己也不得不忌惮一些吧。
谢梵烟心里迅速想着,面上露出的笑容和善,“自然是好的,阿梧。”
嘉和公主似看出谢梵烟的怀疑和犹豫,忽然轻轻唱起来,
“两岸涛声卷浪来,江湖十年风吹雨。捧心夜行何人故,霜梦寒凛归无处。戈剑刀光,生死场我入。一掷孤注,半生缘劫误。咿呀笑语,杯酒尽入肚。你纵笑天,一身才空负。琉璃盏,鲛纱帐,梦酣处,最不苦。时光无辜,情难如初。击缶歌者,笑问英雄何处。”
轻柔的声音偏又带了几分傲然的大气,一首曲子唱得婉转动听。
方唱罢,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纷纷称赞。
嘉和公主却是笑着拉过谢梵烟的手,“我最初听这词的时候,好生喜欢,便叫人谱了曲,教会我唱,那时候我就想,何时能够认识写这词的人呢,定是个蕙质兰心又有大胸襟的人,可我又不能常常出府,如今可算是能有机会认识了。”
周围一阵哗然,原来公主方才唱得词,是出自这位谢夫人啊,便是这般得了公主青睐。
谢梵烟沉默,因为这词的确是姐姐写的,只是不知是何时竟是流传了出去,虽然见到嘉和公主心里一直有隐隐的不安,可是谢梵烟将这归于自己的缘故,因为姐姐毕竟也没见过这个人啊,又怎么会产生情绪。
“阿梧。”谢梵烟反握住公主的手,笑着唤了一声,接受了这份看似殊胜荣极的友谊。
“烟姐姐。”嘉和公主眯着眼笑,笑容如云烟一般缥缈。
谢梵烟心里松了口气,真像是有姐姐看着保佑一般呢,自己所想的,都能顺顺利利实现。
这说到底,也是姐姐种的因。
陪客的高氏忽然朗声笑道,“咱们都是女人,就不像他们男人那样行酒令闹得醉醺醺的了,我们府后院花房新培植了不少稀有的花,如今渐渐都开了,不如各位随我一同去看看,走一走吧。”
诸位夫人小姐纷纷响应。
高氏便带头引路,带着诸女客出了饭厅,去游园。
路上嘉和公主手挽着谢梵烟,笑容得体又有距离的婉拒了不少夫人的邀约,与谢梵烟倒是亲密无间的说起话来。
虽然这份友谊来的突然,不过谢梵烟还是能感觉出嘉和公主的热情和友善,兼之替自己在方才想踩自己的那些夫人面前挽了脸面,谢梵烟对她也有了几分好感,这也实在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
顾府花园建的十分精致,恰是春日,纵不需雕琢,草木香蕊,流水淙淙,已是美极。
才过一个转弯,却传来男子的笑声。
高氏在前愣了愣,往前走了几步观望了几眼,随即笑着对身后的女眷们道,“前面好像是那一桌的闲不住也出来玩了,没想到曲酒流觞这样的风雅事也会发生在我们顾家,要知道我们顾家可都是武夫呢。”
“夫人哪里话,早就听说顾家的几个公子可都是风度翩翩,博闻强识,出了名的才子呢,加上有顾家血脉熏陶,可不是难得的文武双全?”一位夫人连忙奉承。
“可不是么,个个都是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不知道要多好的姑娘才能配,我可是听说连长康王府的小姐都追着顾家郎君不放呢。”另一位夫人不放过机会,立马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