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烟不再问,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捧了脂容递过来的茶水,认真听琴。
琴声在心间流淌,像是一只手,轻轻安抚,慰问着。
谢梵烟心里的怒气戾气。慢慢平息。
与谢梵烟一同专注的是脂容,脂容放下手里的糕点,看着抚琴的人,怔怔出神。脂玉用手在脂容眼前晃了好多遍脂容才醒过神。
“怎么,听傻了?”脂玉悄悄笑问道。
脂容忙低下头,耳根微红。
而此时,并蒂苑外,陈瑾瑜正站在门口。看向院内,表情无悲喜,无惊怒。
“世子要进去么?”身后一个小厮上前问道。
“不了,她不需要我。”陈瑾瑜转身就走。
“老夫人特地叫世子爷来看看少夫人,世子爷真的不进去么?”小厮模样的连忙追上。
“看不看又如何,她无事。”
…………
此时的晔林,老夫人手里拿着一张信纸,面色疲惫,靠在背后的软垫上,老态毕露。
屋子里只有老夫人最信任的环姑。
“给那丫鬟一些银子。再按着那丫头的要求备好东西给她,让她快些回宫吧。”
环姑应了。
老夫人又开口,语气里有深深的疲惫。
“环姑啊,有时候真的想将这些事放下了,太累。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们自个儿经营去,我这半个身子都要进棺材的人,天天这般费心费力,又是为何?”
环姑给老夫人轻轻捶腿,垂眸叹息。“咱们都老了,亲眼看着长康王府从鼎盛走向衰败,也真是无力回天,老夫人不如歇歇吧。这些事交给旁人去。”
“我倒是想啊,可是你说说,我能叫给谁,我那不争气的老大儿子,在受过那次打击后不再插手朝中之事,反而游山玩水。做了个闲散王爷,难道我不明白他的心?他是阿晔哥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子,什么都是顶好的,可是他不敢露出他的好啊,只能藏着……老二儿子城府太深,戾气太重,小儿子又戍守边关,不得重用,瑾瑜又还小,他妻子的事也是我对不住他,你说说,这一筐子的事,我该交给谁呢?”
“这事我看不如把瑾瑜少爷叫来亲自商量吧,毕竟只有他是合适的,若真的像信中一样办,只有瑾瑜少爷和少夫人最适合了,老夫人若是担心公主府的,也可以选瑾瑜少爷的丘姓的姨娘。”
“这个坚决不行!本就是小家小户出身,不知怎么勾搭上了我们瑾瑜,为了让瑾瑜从谢梵烟那边分神,我也冷眼瞧着不去理会,可是这事交给这个来路不明不清不楚的妾氏,绝对不行!”
“的确,论稳妥谁又及的上少夫人呢,老夫人您那时候也是极其欢喜少夫人的。”
刘老夫人皱着眉头,却不言语。
“您是怕长公主府那边不同意?”
“倒也不是,我若真的让那边等了,她未必不会给我卖这个面子,只可惜,烟儿这个孩子了……”
环姑一愣,这是自从老夫人见了长公主府的人之后,第一次再这般称呼少夫人。
“不知道长公主为何非不放过她,哎,这件事非她不可,若是成了,我们家总是亏欠这个丫头,还有这次菁菁的事儿……可是想到自己要对这丫头做的,心里就不安啊。”
刘老夫人说罢自嘲一笑,“许是老了,心也软了,罢了,你出去吧,跟红药说一声去,写个帖子去长公主府内请人过来。”
…………
晚上,长公主府。
妆容夸张妖艳的女人横卧在罗汉床上,神情慵懒。
“哦,竟是这么巧?谢梵烟那贱婢这就怀上了孩子?”
“回公主,那刘老夫人便是这般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竟不知,这谢梵烟是这般有福的,江城,那老不死的意思是一定要留下这个种?”
“回公主,是,刘老夫人说,生下孩子,不久谢梵烟定被驱逐出府,到时候,随公主处置。”
“你信么?”
那个叫做江城的年轻文士摇摇头,“会不会是那刘老夫人想要留住她孙媳妇的性命,在这里耍花招?或者是,那谢梵烟已经将她的秘密告诉了刘老夫人?”
长公主神情微凝,随即释然。
“不,不会的,若那刘老夫人知道她的好孙媳妇手里竟然有这种东西,就不会做出给她争取时间的事,反而会彻底将人送到我们手里。”
“越老,越怕,长康王府如今虽然不算鼎盛,但也好死不活,刘老夫人妇道人家,最害怕就是王府的基业断在她手里。而谢梵烟,既然与夫婿不合,又岂会将这天大的事说给并不能信任的人听,谢梵烟这小贱婢,我们查了那么多年,倒真是个孤独无趣的人。”
“那公主的意思是……”
“罢了,就卖给那老不死的这个面子,不就是一年么,本公主等得起。”说着,凝望着手里那个绿松石的扳指,表情模糊不清。
那是她做皇上的弟弟送给自己的礼物。
弟弟性子温和,向来乖顺。
天下凡是好的,他都愿意拿来送给自己。
因为她给了他这个天下。
可若是有一天,这个天下,她想收回呢?
他,给不给?
想着,长公主和融脸上露出微微讽刺的笑容。
难道自己一向自诩不让须眉,也妇人之仁起来了么?
这究竟是给刘老夫人的一年,还是给自己这个同胞弟弟的一年呢?
…………
翌日,一大早,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