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里屋,就听太太不咸不淡道了句:“身子骨够弱的。”
瑞娟跪在地上,口齿伶俐回道:“四小姐今早也是一个劲责怪自己,说难得出去玩,回来就病了,不能给太太请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原想着过来跟太太说说昨儿见到的新奇事,硬是爬不起来,还说等身子好些一定要来陪太太说说话。”
太太脸色微霁,大小姐跟着笑出声来:“女儿从没见四妹嘴巴多厉害,倒教出个伶牙俐齿的人来。”
“你这嘴也不饶人。”太太满脸笑意,虚指了指大小姐。
珊瑚也应景笑道:“太太是有福之人,大小姐聪慧至极,可不是一般人所比。”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大小姐佯装生气,把脸别过一边。
瑞娟趁机附和道:“珊瑚姐姐说得句句实话,何来马屁一说。奴婢倒是觉得大小姐愈发像太太了,不光长相,说话神似,样样气度非凡。”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但捧了大小姐,连带捧了太太,即便说得夸张些,可太太眼角眉梢无不透露着欣喜。
“赏!”
区区几句话,换来二钱银子,瑞娟乐不可支,连连叩谢。
一屋人正笑着,外面一个婆子进来报:“太太,三姨娘来了。”
似乎来了个扫兴的人,太太的笑意一下子从脸上退了下去:“她来干什么?”
婆子回道:“说是有事情想跟太太商量,问太太现在是否方便。”
尹翠见太太蹙了蹙眉,小声问了句:“太太,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姨娘?”
太太思忖了会:“不用。”又转向瑞娟,交代道:“回去要四丫头好生歇养,你下去吧。”
瑞娟领命下去,又听大小姐叫住她:“四妹妹生病,我本应去看看她,不过我现在陪着母亲也不方便过去。这样吧,要珊瑚代我去问安。”
大小姐真出于关心吗?
未必……
可她开金口,谁会说不呢。
珊瑚福礼,带着瑞娟鱼贯出了门。
门口和三姨娘碰个正着。
“你们两个?”三姨娘狐疑看着珊瑚和瑞娟,一个大小姐贴身丫鬟,一个四小姐屋里下人,走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这是要去哪儿?”
瑞娟正要开口,珊瑚抢先答道:“回三姨娘的话,太太交代点事,要奴婢们去办,奴婢这就退下了。”
对方是大小姐的心腹,三姨娘自然不敢得罪,笑着寒暄几句就进了屋子。
就说四小姐病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还搞得掖着藏着多大个秘密似的……
瑞娟实在不明,在路上忍不住道:“珊瑚姐姐,我家四小姐病了,告诉三姨娘没什么大碍吧?”
珊瑚没因为她冒然发问气恼,反倒微微一笑:“四小姐病了告知太太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们做的只是本分事。”
是想说各人伺候好其主,少言慎行吧。
瑞娟恍然,一路无话。
珊瑚之前就听说四小姐住得离太太最远,她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远远看见四小姐的院落。
“今儿天够冷的。”她朝自己手哈了团白气,只觉得脚冻得发麻,走路没任何知觉。
瑞娟赔笑道:“可不是,四小姐那什么都好,唯独这院子偏了些。好在,快到了。”
珊瑚拢了拢斗篷的领口,歇了口气:“你先回去通报一声,我随后就到。”
瑞娟应声,就赶着回去。
珊瑚靠在墙边歇脚,使劲搓着双手,时不时放在嘴边呵口热气。在这种湿冷的季节,即使是晴天,还是有种冷到骨子里的寒意,仿佛跟着血液吸取肌肤的每一寸的温热。
“呀,你来也不说先找个小丫头打发来报一声,我也好先找人半路给你送个暖手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