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才高兴了一眨眼的功夫!
她刚以为自己这次因祸得福,能将谢安莹彻底铲除出去。却哪知知自己平日里最得力左膀右臂,反而在关键时刻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有那个黛纹!
大夫人只觉口中腥甜,竟是恨极之际将自己的唇舌都咬破了。
老虔婆与她作对也就罢了,那毕竟是主子。可黛纹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捡来的婢子,就算是老夫人养大,那也不过就是当养了条狗而已。
她可倒好,跟着老夫人有样学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个连婢子都不配做的狗,居然也敢坏她好事,还当着众人的面对她乱吠——她难道就不知道老虔婆没有几年好活,等她两腿一蹬两眼一翻以后,这府里可是自己做主!
等着吧!既然这样不识时务地敢跟她作对,等她夺回掌家之权那一天,一定要想办法给这黛纹找个好归宿……
大夫人咬牙切齿,暗恨自己的狗不争气,更恨别人的狗会叫会咬人。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面对老夫人的咄咄目光,大夫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辩解的余地了。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敢在盛怒的老夫人眼皮子底下上前劝扶大夫人。众人都只有小心翼翼地看着,看她这一下准备如何脱罪。而冷月和张婆子更是眼底渐渐浮现出一种恐惧。
弃车保帅!
大夫人一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砸在自己胸口上,又揪着胸前衣襟用力揉着,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她怒目圆睁,另一手指着冷月与张婆子,哆嗦了半天。
“你,你们,居然敢背着我……”
就在众人以为大夫人要说出什么“真相”的时候,大夫人却喉头一卡,身子一歪,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最后那句话没有说完,可却让每一个人都听懂了——大夫人说,是冷月和张婆子背着她做的坏事!
这坏事,既是指方才黛纹所说的虐待大姑娘的事情,也是指散步王氏豢养男奴谣言的事情——毕竟能做出前者的人,品行不端罔顾侯府规矩,所以能做出其他恶事也不算稀奇。
院子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噗通噗通”两声膝盖着地的声音——正是冷月与张婆子二人绝望跪地的声音。
她二人,跟随大夫人多年。对于大夫人的脾气秉性可谓是极了解的。事已至此,不论她们心中有多不甘愿,却也只能认了。否则非但她们自己没有活路,就连她们的家人恐怕也难以善终。
一时间苦闷凄惨与恶有恶报两种气氛混杂弥漫,老夫人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对眼前的闹剧失望之极。
“将柳氏带下去,禁足后院柴房。这两个没高低的奴才,这就拿了契子发卖出去。”老夫人说着起身要走,可临走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琼华院的方向——“谢安莹原来的婢女……找出来还给她。”
老夫人说完缓缓走了。黛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大夫人,回头追上去扶了老夫人一同离开。院中所有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唯有冷月双目失神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抬走。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羡慕红提……她甚至觉得如果真有能使人眼瞎的药,她现在就想喝下去,这样就可以不用再看见这个可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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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红提含着眼泪,一阵小旋风似的冲进琼华院正屋:“姑娘,奴婢回来了,没想到此生还能活着再见姑娘……奴婢,奴婢给姑娘磕头了!”
谢安莹“茫然”地将头转向声音的方向,含泪笑道:“红提,红提是你吗……母亲果然心善,到底还是惦记我的,她肯让你回来,我……我与你该去给向谢恩才是。”
谢安莹说着伸出双手,而红提急忙磕完头起身上前扶住她,两个苦命人终于又抱在一起——没有锦衣玉食可以、没有荣华富贵也行,但至少有个人相依为命,这便是琼华院主仆二人最卑微的愿望了。
“不必!”从红提身后传来了黛纹的声音。黛纹阴着一张脸打断了谢安莹。显然因为眼前主仆二人的苦情重遇,让她感到非常气愤。
她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不少金银财帛。可跟她一齐过来的红提,却压根不去看那些东西,只走得飞快,有此可见谢安莹在她心中当真是重于一切。
而且,在刚见识了世安院的冷血无情阴狠狡诈之后,又再看见琼华院主仆二人的情真意切——黛纹心中百味陈杂……不知自己该继续跟老夫人一起讨厌大姑娘,还是应该劝说老夫人忘了当年事,也能让这府里难得还有些人情味的地方好过一点。
见谢安莹傻傻地看过来,黛纹暂时压下自己的心绪,将手中托盘稳稳放在桌上。
“奴婢见过大姑娘,奉老夫人之命,过来给大姑娘送些东西。”
黛纹说着将托盘上的绸布掀开,盘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四排五两的小银锭子。略一估算,大约也是二百两银子——与侯爷之前给的数目相当。
另外还有六对花草虫鸟小金簪、碧玉玛瑙玉镯各一、绞金丝镶宝手钏一对、还有些装在小盒子里的,大约是口脂胭脂一类。
谢安莹“看不见”送来的是什么,但还是露出无比惊喜的起身对黛纹道:“烦请姑娘替安莹谢过祖母,祖母若是允许,安莹想去亲自拜谢……想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磕头,祝愿祖母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