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夏目玲子自从懂事起,就苦恼于自己能见到人类所无法见到的妖怪。
被别人视为“说谎的小孩”而这种讨厌的人生当中所为数不多的乐趣,就是收到树理阿姨从世界各地给他寄来的明信片。
印着世界各地风景的明信片,上面是阿姨不知道说是随性还是别树一帜的笔迹,圈圈套圈圈的难懂英文字母下面,是日语所写的一行话。
有些是不明白意思,可单纯的因为全是汉字而觉得很厉害的话,也有的是一语双关的全片假名构成的语句。
仅仅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明信片能带给夏目很长一段时间的乐趣,揣测自己的阿姨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事情,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一直到——父母因为事故而死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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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上的亲戚们讨论着谁来收养夏目玲子的话题,他则一直保持着沉默。
她似乎觉得只要自己一直保持着沉默,那么现在的这一切就都是虚构的谎言,转身后就能见到爸爸妈妈出现在门口,冲着她温柔的笑。
“为什么树理没有来啊?她不是那个孩子的阿姨吗?和我们这些远亲来说,她更合适收养玲子吧?”
“换做是我,我也不想要个拖油瓶。”
“结果哥哥死了,人都联系不到,葬礼也不回来。说到底,这葬礼的费用怎么解决?”
亲戚们的讨论只是让夏目玲子更加紧紧地捂住了双耳。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打开了。
推开门的是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性,她气势十足的走进了屋。
扫了一眼屋内后,什么人也不叫,只是问了一句:“玲子呢?”
有亲戚指出了夏目玲子所在的地方后,她就走到了院子里,抱起了她。
“玲子,我是你的阿姨,六识树理。在现在的情况第一次见面还是再差劲不过了……但是接下来的日子,请多指教了呢。”
“六识”是夏目玲子的妈妈娘家的姓氏,而树理则是夏目玲子那位满世界转悠的阿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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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理抱着已经困倦的睡过去的玲子,坐在桌前:“我来收养玲子,诸位如无异议的话,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她不是孤身一人前来,还带来个沉稳可靠的男人。
毫无疑问,这就是树理的丈夫。
六识树理只是这么简短的介绍道:“这位是朽木文弥,我的丈夫。”
夏目玲子的人生因为这突如其然到来的彻底变了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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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文弥是东京大医院的院长,医德高尚,人品绝佳,性格也非常的温柔。
夏目玲子完全无法讨厌这个人。虽然也没有到喜欢他的地步。
从直觉上,她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这家伙是无药可救的妹控,有机会再介绍你认识一下他的妹妹千鹤吧。”
与朽木文弥的性格相比,六识树理本人却更显得冷淡的多。
玲子敏锐的发觉,六识树理在介绍朽木文弥的妹妹时,也是这么一副语气。
“文弥的父亲……啊,不是说坏话,只是那个人……我非常不擅长应付。”
六识树理一摊手,坦坦荡荡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夏目玲子。
而在这期间,朽木文弥只是用那虚弱又温和的笑容注视着自己的妻子与外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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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识树理会长成这样子,也是与她的家庭密不可分。
夏目玲子从未听自己的母亲仔细提过自己的家庭关系,她只是在被玲子问起这些问题时,粗略的解说了一下母亲早亡,父亲则是医生。她的妹妹则与父亲二人住在东京。
在六识树理的口中,玲子对自己母亲的家人有了一个概述上的了解。
她的祖父六识命,在战前和战后都是非常有名的医生,也是如今逐渐兴起的自由人身份的医生。
以高昂的聘金在不同的医院里进行高难度的手术,所依仗的只有自身高超的医术。
他们并没被拴在任何一家医院里,仅仅是看谁家出的聘金高而在谁家的医院里举行手术。
可就在几十年前,夏目玲子的祖父就已经成为了这样一名医生。
即便在现代的日本社会,对于那种单纯为了钱而动手术的医生,就算对他们的医术抱有信心,可是他们的医德也是被抨击的地方。
夏目玲子的母亲会和自己的家人关系如此冷淡,她虽然不能理解其中的缘由,但是却能懂得,这里面一定有如今的她所无法理解的苦衷。
而直到现在,夏目玲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妹妹——树理阿姨本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所嫁的夫婿,和她的两位年仅六岁的表妹。
真理亚和自由。
真里亚是有着金发蓝眼的西洋人相貌,而自由则是理所当然的东方人的相貌。
“玲子的外祖母是意大利和日本的混血儿,我和你的妈妈没有继承到这一点,不过没想到真理亚居然遗传到这方面的相貌……”
六识树理坐在走廊上,看着在日式的庭院里玩耍的两个女儿,神色柔和的看着他们。
“异卵双胞胎,真是奇迹呢。”
朽木文弥依然是那样和善的笑容。
“很少见哦,会从树理的口中听到‘奇迹’这个词。”
“闭嘴,妹控。”
听到“妹控”这个词,朽木文弥只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我和他的妹妹千鹤关系差得简直与如今的苏联和美国一模一样。”
夏目玲子听到六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