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略接过去,抱着狐疑将目光睨到手机屏幕上……
日月潇潇,三年时光,他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在那一刻被送到顶端。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缅甸帕敢的玉都宾馆门口,远山夕阳斜照而来,金色的阳光笼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照片上的姑娘穿得一身艳丽,上面是绯红色上衣,下面围着孔雀蓝笼基,裙身狭而窄长,将她往前隆起的小腹曲线勾勒得清晰无疑,刚好侧身对着镜头,她就那么站在阳光下,轻轻捏着对面一个女孩的手,女孩衣着破旧,腕上却戴着那块与她衣着打扮明显不符的百达翡丽。表面上镶着蓝色钻石,阳光下熠熠生光。
那姑娘捏着她脏脏的手也丝毫不介意,脸上的笑容如沐温柔,像是披着一层圣洁的光,美得不可胜收。
关略的目光在这张写满美好的照片上停留了数分钟,胸腔下那颗心脏被一下举了起来,又被人狠狠砸到了地上。
真他妈疼啊,疼过他曾经遭受过的所有拳头和刀伤。
苏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想至少猜对了一半,看来关略并不知道曾经有过这个孩子。
“坐吧,我觉得有些话有必要坐下来跟你谈。”
关略拿着手机身子晃了晃,最终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苏诀去阳台给田信打了个电话,告知有事要耽搁一会儿,再度回到客厅的时候见关略的神情还是那么痛苦僵硬,便缓了一会儿,问:“喝水吗?”
“不用。”关略的声音哑得明显。他垂头一直将那只旧手机捏在手里,露出半个额头和紧锁的眉峰。
苏诀有绝对的耐心,时间尚早,往事太乱,他也不催,等对面的人将心情平复一点才准备开始。
两个男人就这么各自坐着,房间里的空气流动得逐渐变缓。直到窗外有些消亮,关略才抬起血红的眼睛。
“能不能跟我说说?”
“说什么?孩子?”
“嗯。”
“孩子是你的。”
“我知道…”关略这三个字被他咬得异常痛苦,按照时间推算他已经能够确定孩子是他的了,多么残忍的事实啊。
苏诀叹了一口气。
“她去缅甸之前就已经怀孕了,离开云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有四个月。”
“四个月?”
四个月的孩子,几乎要成形了。
关略再度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为什么非要走?”他记得当时他还豁出脸皮去找过她,希望两人可以重新开始,可她非说她只把自己当成床伴药引。
苏诀对于这个问题也回答不清楚,他不是喜欢刨根问底之人,跟那姑娘相处这么多年。她愿意说,他便听。她不愿意说,他也从来不问。
“我猜大概是接受不了继续在云凌呆下去吧。当时你未婚妻刚去世,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她觉得你应该很恨她,而且她也恨你,你们之间那么多隔阂,而她的脾气你也清楚,拧,认死理,而且喜欢钻牛角尖。”
说穿了就是想不开,抱着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恨觉得必须做个了结。
当年邱启冠和楼轻潇的死还横在两人中间,这根刺扎得太深,唐稷又走了,万念俱灰之余她真的撑不下去。
“可是她怀了我的孩子啊。”关略心里痛得像是在滴血,这女人怎么可以狠心成这样?对他狠,对自己也狠。
苏诀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冷笑一声:“孩子?对,幸亏她后来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不然未必撑得到跟我去缅甸。”
“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她当年去将军府向你行刺是一心求死的,可送到医院急救,医生告知她已经怀孕,她曾经一度很纠结要不要留下那个孩子,但最后还是没舍得打掉。”
关略用手痛苦地抱了抱脸,掌心那条长而深的刀疤还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那个雨夜的情形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
唐惊程只身一人去了将军府,当着众人的面向他亮刀子。
她大概也料到自己肯定杀不了他,既然杀不了她,那她就干脆死在他面前吧。
那会儿关略就已经知道这姑娘有多狠,用他送的那把刀抹自己的脖子,还不如直接刺他身上呢,可谁知道那时候她腹中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关略抱着脸苦笑一声,笑造化弄人。
苏诀觉得心里也压抑得紧。
两人一时又都没了声息,知道关略低沉的声音从他手指缝里溢出来,问:“她三年前是不是走得很痛苦?”
苏诀摇头:“没有,她比你想得要勇敢,有些事想通了也就那样,所以她才选择要去缅甸养胎。走的时候心情已经很平静,是真的平静,就像…”
苏诀回忆起当年的唐惊程,坐在工作室里悉心雕那副锁牌和钥匙,站在曼德勒的玛哈根德昂僧院门口布施,穿着艳红的裙子,与一众托着小钵的僧侣巧笑倩兮,或者双手合十,跪在贴了金箔的佛像面前为孩子祈福。
那时候的唐惊程像什么?
“像什么?”
“就像高山流云,有温润的外表和坚韧的内心。”苏诀一直觉得那时候的唐惊程是最美好的时候,就像她19岁的样子,笑得平淡安宁,“可惜后来出事了。”
关略心口蹙紧,他已经有些猜到:“那场意外?”
“意外?你觉得三年前的爆炸只是场意外?”苏诀这话问得蹊跷,关略心思谨敏,不由眉头锁得更紧。
“你什么意思?”
苏诀轻轻舒了一口气:“看来关先生